5、初遇（1 / 2）

深冬的月色冷而孤寂。枝叶凋敝、寒风猎猎之中只有零星的光惨淡地洒在天上。

地上的季拂拂躲在树洞里，瑟瑟发抖。

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拂拂白日里早就一一确认过，用枯黄的藤蔓遮掩过。可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掩耳盗铃。

或许她该在缝隙处糊点泥巴。

拂拂在冷风中迷迷糊糊地想道。

她搂着自己的小红马，半睁半合的眼迷蒙地看着身前的火堆。

枯树枝烧得劈啪作响。

火堆上架着一个精致的小瓦罐，里面的药汁咕咚咕咚冒着泡。

拂拂于是摸着小红马的脖子，一边顺着毛一边说道：“不怕不怕，不怕啊——”

小红马摇了摇尾巴，头又蹭了蹭拂拂。眼神懵懂。

拂拂觉得有点痒，推拒道：“别、别！”

然而小马是听不懂她的话的。

这是拂拂离开琼山派的第三天。这也是她第一次离开师父师姐出来独自活动。

她收拾好了自己养着的小红马、最宝贝的佩剑，穿了一身精神的衣裳就下山了。

好友梨乐来信，说是在梧城附近发现了顾织的踪迹。拂拂不知道顾织自从分别之后去了哪，但梧城无疑是个极为可能的所在。

如今世道的不太平，其实早有征兆。但所有的风云骤变都是从数十年前的一场战役开始的。

北方草原新兴的游牧民族部落突然策反了与本朝交好的戎狄，他们挥师南下，一举攻陷了北方的数十座城池。声势最大的时候，他们的军队就停在琼山派以北三十里地的峡谷外。

当时有一位归隐的将军，站出来同他们作战，死之后便葬在了不远处的梧城。

可自那之后世事更易、各大世家在朝野上的权力角逐就不是某个英雄的能力所能逆转的了。

国运自此败落。

大约是不久前，有那等摸金校尉潜进了那将军的墓。虽没能盗出什么珍贵玩意就暴毙而亡，可梧城将军墓里有武功秘籍，得之者可雄霸武林的留言却不胫而走。

若是顾织来此，想必她就是为了那将军墓中的武功秘籍。

九垣宫中高手辈出，顾织虽为九垣宫第一高手，可双拳难敌四手。若是有了秘籍加持，或可杀出一条生路来。

顾织并不是冲动的人。拂拂料定她当日那样央求自己，是早就看准了自己会心软。这梧城的事，十有八九也是真的了。

暗中襄助顾织，是拂拂的第一重目的。

她师父命她下山的理由就更要简单些——拂拂年纪也不小了，身为掌门徒弟也该历练起来。这将军墓里的武功秘籍引得中原武林人心浮动，琼山派身为武林大派，自当前来探查一番。

——这武林大派的称号，是师父自己封给自己的。

须知琼山派自成立至今，也不过是数十载光阴罢了。再往前看，琼山派是从前一个隐世门派的一支，祖上倒也阔过。只是如今这一切都不必再说了。

拂拂从琼山派驾马而来，一路紧赶慢赶，心里估量着大概还有两日便能抵达梧城与好友梨乐会合。

虽然不能在师父师姐身边过个好年，但能与好友一道也是一件极为令人期待的事。

此时的拂拂就像是刚出了笼的小黄鹂鸟，只觉得处处新鲜。

若说有什么不好的话，那大概就是熬药的事了。

临走时师父在拂拂的包袱里收拾了一大包草药，白日里都挂在小红马身上。拂拂因此也要带着瓦罐等物，每到一处都要寻了清水支起火来，痛饮一大白。

不在师姐身边的第三天，想她！

拂拂正想着些没边没际的事，却听外面的树丛传来沙沙的声响。

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她靠着趴伏的小红马，怀中抱着马脖子的同时也抱着自己的剑。

江成欢远远的就看见这树洞里放出光来，还以为自己是撞见了什么山妖狐仙之流。他搓了搓手，很是快乐地走过去，准备体验一番牡丹花的风流。

他信手拨开藤蔓——以及藤蔓上的枯叶，抬眸便要笑。

冷冰冰的剑刃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做工精致的狐裘将那剑刃的锋锐全然阻挡在外，剑光有一瞬间的刺眼。

树洞之中站着一个少女模样的姑娘。

她有着一双小鹿似的、清澈的眼睛，眸却是冷然。

江成欢一愣，一声“狐仙妹妹”脱口而出。

拂拂握剑的手紧了紧。

“我呸，”她竖着眉，怒道，“谁是你的妹妹，你这人好不要脸！”江成欢眉眼带笑。若说方才那一瞬间他还有些担忧害怕的话，此时他便只剩些揶揄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