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娶我(1 / 2)
月明如镜,墨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几枚星子,一个男仆人推开一间?青瓦泥墙的屋门,秦徊在他身后,走进屋内。
屋子里堆满了盛放脏衣物的木盆,灰白的墙壁上挂满木刷竹刷和搅衣棍,角落中有几捆柴火和一大叠微乱的稻草秸秆。
“以?后,你就住这,殿下吩咐了,这些个衣物,明日日头落山前,必须洗完。”
秦徊眸光微敛,望了眼比他人还高的脏衣服,道:“我若没洗完呢。”
男仆张继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说:“那你就自求多福了,兄弟,我悄悄同?你说啊。”
张继凑到秦徊耳侧,压低了嗓音道:“我们摄政王殿下啊,你别看他表面瞧着温和,实际内里肃厉得很。府中如果有人故意生事,不服管教,殿下对付人的手?段可多了。别看你是陛下那来的人,你就能抱着侥幸的心思,我们殿下做起事来可是不管不顾的。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触了他的霉头,就等着备受煎熬吧,轻则打断了腿逐出去,重则直接暴毙……”
“慢走不送。”
秦徊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径直走到一张破旧的椅子前坐下,身旁的八仙桌上空落落的,连壶水也没有。
“嘿——”
张继咦了一声,“我苦口婆心说这么多,你还不领情。全府上下都?看得出来,殿下很是中意若水院的姜姑娘。若水院知?道吧,那是府内最大最豪气的庭院,本是留给未来王妃住的院子。而且若水院原也不叫这个名字,从前叫什么朝霞流芳,是姜姑娘来,咱殿下才特意改的。你以?一个侧侍的身份进府,说实话,殿下没把?你直接丢出去,都?是看在陛下的面上……”
“出去”秦徊忍无可忍,再次打断他。
眼神中含有冰尖,轻飘飘觑他一眼,张继只觉着后背脊骨上冷意直冒,讪讪退到门外:“罢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飞快跑开,像只偷了油吃的鼠。
门外月色映进来,浮在灰黑的地?面上,夜风吹的门左右摇摆,哐哐直响。
秦徊环顾四周一圈,连一张床也没有。
他冷笑一声。
一道黑影自门外闪入,迅速关上门,走到他身侧,单膝跪地?,“主子,府中暂且没有寻到夫人的相关线索。”
“继续盯着,陆洵诡计多端,若是再无丝毫发现,待我保住皇后,就令卫将军领边境之?军,踏破周国的布防。”秦徊道。
“是,主子。”那人抬头,是一副陌生的面孔,他同?秦徊一样,都?是易过容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墨玉细颈瓶,对秦徊道:“主子,这是涂抹在伤疤上的药膏,您为了接近皇后殿下,也太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
先是暴瘦,然后又纵着教坊司那群人殴打出一身伤,只为借此混入王府,来到皇后的身边。
而那姜皇后,那日撇下主子,同?敌国摄政王逃离曌国,如今在这东周,活得如鱼得水,恣意享乐,哪管主子死活。
真不知?她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这般本事通天?,令曌周两国最尊贵的男人,通通拜倒在她的石榴香裙之?下。
李浥尘还带着一脸易容妆,他接过墨瓶,捻住冰裂纹的瓶身,淡淡幽光印入他的眼眸之?中。
良久,他把?药瓶放回玄褐手?中道:“将此物收回去,我屈身于此,做的就要逼真些,涂抹上等药膏算什么意思。”
“主子……”
***
翌日午后,日头将盘旋在空中的薄云晒化,照在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的王府内。
王府伴水依山,一条清澈的泉溪自山间?而下,流入府中,在那偌大的府邸中形成一条银白的流苏带。
阳光明媚,溪水缓缓流淌,面上耀着点点皙光。
陆洵怀中反抱着无忧,立在白玉拱桥上,他身旁的一个男仆正?在往溪中投喂鱼食。
赤金锦鲤在一望见底的水中游动,偶尔探出头,跃去争抢鱼食,水面上激起一片片银浪。
“咕叽咕叽……”
无忧目不转睛盯着那些鱼,小身子扭来扭去。
陆洵将他搂在怀中一瞧,发现无忧嘴边的口水又将下巴下的小衫湿了个透。
他低笑一声。
这个小馋猫,原是让他看鱼,他倒好,满脑子想吃了人家。
那今日的晚膳就再加一道黄鱼汤罢。
“娘亲给你取的这名字不大对。”陆洵拿了洁帕擦无忧的小嘴,“你该叫好食。”
无忧眨了眨圆圆的眼,朝陆洵哼哼唧唧拱着身子,像只蚕宝宝。
陆洵笑话他,他似乎并没有生气,也不知?是不是听不明白,脸上带着笑。
真乖。
陆洵望着怀中的圆滚滚的孩子,眼中一片温和。
这是他最心爱姑娘的孩儿。
若也是他的孩儿,就最好不过了。
目光移向桥边的紫藤架,月兮正?在淡紫的花朵串下,纤纤长指执笔,仔细绘着一幅蝶念花。
她已在里头待了快两个时辰。
陆洵望着重重芳菲中的娇影,对身侧的男仆陆六道:“去告诉贮珍阁,卖给李浥尘的东西,再翻两倍金。”
“是,殿下。”
“还有,月兮画得纹样要留一份在贮珍阁,制衣亦或是镌在花瓶上,都?不准叫他买断,免得月兮起疑。”陆洵又加了句。
陆六怔了怔,心想道,不愧是殿下!太高明了,抢了人媳妇孩子,还要去抢人银钱。
简直就是他们周国男子的楷模。
他暗暗朝陆洵竖了个大拇指。
***
这头月兮画好,把?画轴抱出来,晾在陆洵专门为她准备好的晒画石上。
“月兮,画好了?”
她侧头,看见陆洵抱着无忧,从桥上走下来,月兮道:“画好了,陆哥哥久等。”在一旁的金缠枝玉兰花盆中净了手?,擦尽水,陆洵已经走到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