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2 / 2)
院中,玉桑沉默片刻,转头看向江古道一家。江慈在?她出现一瞬,已?有些支撑不住的感觉,人还站着,腿却发软。
她还是不信父亲会?做出这种事。
迎上玉桑目光时,她眼泪落下来,冲她摇头。
走吧,这里不是你能插手的。
玉桑捏紧手中之物,扬声道:“韩大人要?捉拿罪臣,妾身没有资格阻拦。倘若江大人真的如大人所说,那是收押待审也好,是立斩不赦也罢,别说是妾身,怕是江家人也半个字都不敢说。”
韩唯厉声道:“既然如此,立刻让开!否则连你一同抓!”
“证据呢?”玉桑紧跟着回应,扔掉手中核桃,褪去刚才的玩笑,整个人亦冷冽起来。
她直直的盯着韩唯:“江大人已?意识不清,江夫人与江娘子并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这样,根本无从?询问。就凭韩大人一句‘人赃并获’就要?抓人,岂能服人?”
玉桑看江古道一眼:“人人都有一张嘴,污蔑诽谤不过两张嘴皮一碰的事。所以,物证呢?到?底有什么?证据,能让韩大人看一眼就确定江大人有罪?”
韩唯拧眉,举起手中书信:“这便是从?江古道房中查出,与曹広互通消息的信件。”
隔着一段距离,玉桑看不大清楚,她紧拽的拳头伸出来,向着韩唯摊开:“不知韩大人能否让妾身瞧一瞧?”
韩唯收了书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
玉桑和声讲道理:“这里这么?多人,韩大人还怕我当场撕毁物证不成?”
“若我敢如此,大人便是当场砍了我,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为大人作证。”
“可大人拿着所谓的证据,让我这个外人看一眼都不敢,岂不是让人生疑,那根本不是能明确定罪的证据?”
韩唯的忍耐已?到?了极限,他?抬手一挥:“扰乱公务,此女子许是曹広同党,来拖延时间罢了,将她一并拿下。”
院中火光与人影窜动一瞬,纤弱的少女忽然抬手亮出掌中之物,“动我试试!”
夜风飒飒,持械的士兵与少女形成了一道悬殊的对峙,可她丝毫不退,浑身透出的冷厉艳色,竟真在?一瞬间震住了人。
要?去拿她的人缓缓转头看向韩唯,越发不敢动做了。
韩唯盯着那块玉佩,脸色都变了。
玉桑自是岿然不同,却不知,暗中有人险些从?房上掉下来。
飞鹰和黑狼在?看到?她拿出玉佩那一刻,已?经准备拔刀砍人了。
千钧一发之际,太子忽然竖手,以无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别动。
两人蓄势待发,又猛然收势,险些没稳住,最后只能憋屈的趴下,大口?喘气。
太子则是紧紧盯着院中的少女,眸中的光随着院中火光跳动,明明灭灭。
飞鹰与黑狼对视一眼,心?里的叹息起此彼伏。
这种似曾相?识的情况,他?们?明明遇见过一次,居然还没有预见性,摔了也活该!
韩唯在?呆愣片刻后,终于露出狠色,大有除之而后快之意:“本官曾于曹広的船上见过你,你就是他?的人。你受曹広指使,潜伏于稷大郎君身边在?先,大胆盗取郎君私物在?后,足以死上一百次!将她就地处决!”
不等?士兵动作,少女清脆高扬的语调传遍院中:“江山社稷图,暗喻郎君姓氏,稷。”
她五指轻转,将玉牌反过来,露出五谷丰登图:“五谷丰登,为秋收之际,嵌的乃是郎君之名,旻。”
玉桑勾唇,容色妖冶冷艳:“这块玉佩,是圣人亲自打造送给?殿下之物,听说朝中重臣,便是没见过太子金印长什么?样儿,也都见过这个。这些,可是殿下拉着妾身的手,一字一句说给?妾身听得。”
她将玉佩握在?掌中,娇声道:“怎么?就成妾身偷得了呢?”
继而眼锋一转,盯住那两个要?对她下手的士兵:“殿下赐予我此物,便是为我护身。韩大人有公务作由,脱身的说辞可是一套套的,至于你们?——就不一定了。我损了哪里,都要?你们?十倍赔偿!”
玉桑句句有货,气势之下半点不虚,一时间还真没人敢动她。
韩唯的确没想到?,太子连这个都敢给?她。
若是她偷得,根本不可能知道的这么?仔细。
他?沉下气,反将一军:“玉桑姑娘得太子庇佑,这里的确无人敢动你。可捉拿罪臣是依法行使,即便殿下人在?这里,也不能无视证据强行救人。”
隐蔽角落,飞鹰和黑狼同时看向太子。
他?阻止的手势,正在?慢慢放下。
两人就是再?不懂也该看出门道。
玉佩是他?故意给?的,若玉桑无论如何?都要?救下江家人,这块玉佩,便是她的催命符。
这果然和上次一样,是殿下的试探!
可殿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试探她?
而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殿下这么?多事的?
玉桑眼眸轻垂,似在?思考什么?。
下一刻,她再?次向韩唯伸手:“若江刺史罪有应得,我无二话,事后亦可为今日的阻拦向大人请罪,听凭处置,但现在?,我要?看证据。”
“桑桑……”江慈喃喃出声,看着玉桑的目光带了些审视。
韩唯眼神变了几变,最终在?看向她手中的玉牌时,咬紧了牙关。
“拿去给?她。”韩唯将几封信都给?了英栾:“玉娘子,本官丑话说在?前面,若你看完还要?搅局,便是太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玉桑收起玉牌,理都没理韩唯,直接接过那几封信。
她心?中急切,动作却带着迟疑与害怕。
可就在?她看完这三?封信后,眼神渐渐变了。
这就是太子放在?书案里的那几封信!
不是江古道的笔记,且根本没有道明通信之人身份的几封信!
没有明确指向,只因是从?江古道房中搜出来的,便自然成了他?的!
是太子让这三?封信,出现在?这里的。
以他?和韩唯的关系,根本不可能把机会?让给?韩唯。
可他?偏偏选了韩唯,借他?雷厉风行的狠厉手段,让江家鸡犬不宁,古道伯伯亦受重伤。
稷旻,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
这几封信指向不明,既不能直接为江古道定罪,可反过来,也不能说江古道完全没有关系。
可是,哪怕要?审,也不能让韩唯来审。
要?审,也该让更多人都来看一看,而不是谁一手遮天便可揭过。
那头,韩唯已?在?催促:“短短几封信,玉娘子是看不明白?还是想继续拖延时间?”
玉桑眼帘轻抬,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她冲韩唯冷冷一笑。
同一时间,纸张撕裂声响起——
有人先反应:“她在?撕——”
“别紧张。”少女嗓音变得清凌凌的。
她慢条斯理的用指甲将信封下方封口?处调开,而非撕信:“我想是韩大人没有看清吧?这两封信已?‘吾’‘尔’作称,韩大人怎么?就确定,这称呼就是指代?江大人和曹広?”
韩唯:“笑话,是从?江古道房中搜出的,还能是别人的?”
“先别急——”玉桑已?将信封另一端封口?翻起,她也不看信,反而好奇的研究起信封:“要?看就看仔细,万一漏掉了蛛丝马迹呢?”
忽的,她露出惊讶之色,还伸手捂了捂嘴:“瞧,果然有线索,这里有一枚印鉴!”
后面,江慈身形一晃,转头看向身后的父亲。
是、是父亲的印鉴?
如果是这样,那便是证据确凿了。
江慈眼泪簌簌留下来,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可是,这好像不是江大人的印鉴呀。”少女的惊叹,让江慈猛地转过头,原本渐渐死寂的心?又飞快跳动。
韩唯觉得事情有诈,正欲上前。
玉桑快他?一步,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将信封底部封页反过来,露出那枚小小的印鉴,乖戾道:“这是——韩大人啊。”
“原来韩大人不是来捉拿罪臣,是来销赃避祸的呀,难怪将江大人打成口?不能言,拿了东西就想走呢!”
韩唯如遭五雷轰顶,生生定在?原处。
刚才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眼底,不可能是临时印上去的。
这一瞬间,韩唯终于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他?不可能再?让玉桑活着了:“此女污蔑朝廷命官,偷盗太子私物,即刻处死!”
旁边的人没动,英栾却是当即透了杀意,提刀直逼玉桑。
玉桑躲闪不及,下意识握紧玉佩,紧紧闭上眼。
铿的一声,这一次,英栾的刀是真的被暗器打中了。
暗器蓄了内力,英栾震得手腕痛麻,刃身一偏,直接脱手,转而钉入木柱!
玉桑睫毛轻颤,缓缓睁眼。
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前方,破开的人群让出一条道,她看到?男人踩着火光走来的身影。
“太子……”韩唯的眼神冷毒,可太子目不斜视,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到?了玉桑面前。
眼前压下一片黑影,玉桑与他?四目相?对。
太子垂眼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分不出喜怒。
“孤还以为,良娣什么?都不记得了。原来都记得,连孤的名讳由来,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声音压得很低,微微俯身:“真是让孤感动啊。”
玉桑拽着玉佩的手心?已?经出汗,可她心?里却觉得轻松。
这层纸,终究是捅破了。
她看着稷旻的眼睛,轻声道:“旻郎终于肯出现了。”
稷旻伸手抚上她的脸,为她拭去额角的细汗。
“再?不来,天都要?被你掀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戳破惹!!不用再做小伏低了!!!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