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朝朝暮暮(1 / 2)
殷梨亭自梦中清醒,兀自睁着眼,出了一会神,心里的郁气还是散不去。
李放被他死缠着,紧闭着眼,脸红扑扑的,时不时挣扎一下,到底没从他怀里脱身。
他盯着人看了一会,垂眸低头,轻轻吻住了对方的额头,蜻蜓点水般逐渐下移,落在白花红蕊上。
额间传来濡湿的凉意,李放本来也睡不安稳,朦朦胧胧间睁眼,哑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双臂锁紧了他的腰,依然温柔地向下,路过浅色的唇瓣,在上面碾磨了下,与他唇舌交/缠。这个吻向来不霸道,但痴缠绵长,搅动不安。李放蹙眉,有些难以承受他紧缠不放的攻势,微微伸长脖颈,想往后退些,又被他按了回去。
殷梨亭难得强势些。往常两人都是温和的性子,对方要想做什么,也是另有妙法,但凡那双下垂眼角,带着无辜的眼睛盯着他,又偏偏俊脸微红,他就忍不住妥协了。至于对方接下来的,与先前的羞涩完全不同的不罢休姿态,那也是答应之后的事。
等这个吻向脖颈去,李放在他发间轻柔地摩挲,有些无奈,“到底怎么了?”
殷梨亭顿住,把脸埋在他颈项,闷闷地说,“梦见你和别人成婚了。”
李放:“……”
他蹙眉,“我和谁成婚?”
殷梨亭说,“无忌。”
这个答案惊的李放一时说不出话。他和张无忌是少年起的好友,实在难以想象他们俩在一起的场面。
他轻叹,“我和他能有什么?”
殷梨亭幽幽地说,“我和你之前,谁又想到有什么?”
他们俩的事情还是让许多人大吃一惊,尽管这个许多人,并不包括宋青书,后者早在几年前就觉得他们是情人。
殷梨亭自在光明顶决战后便下定决心,自认为要“像个男人一样”去追求李放。但可惜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到好方法,只能用最笨的法子——跟着。
以前是写信,但信件传递的虽远,人却见不着面。他于是背了个小包袱去峨眉找对方,一住就是一辈子,打定主意不走了。
李放每天一睁眼,推开院门就看见他拎着食盒。开始还会狡辩说是哪家厨子做的,李放当然不忍他起个大早去外面酒楼买吃食回来,婉言拒绝了,他才萎靡地承认是自己做的。说是本也要做,干脆多做一份给掌门送来,也算作客的感谢。
这感谢来的太殷勤。雨里撑伞送他去演武厅,冬天备了手炉鹤氅,一日里三餐都是他亲自下厨,夜里挑灯看账本,还会送羹汤来。烛火摇晃,李放看的乏累,动了动身,却发现他还静静坐在身旁看书,神态沉静,灯下温润如玉。
他有些习惯了。清晨里撑开窗,见到细雨绵绵,等门扉洞开,在廊下能看到青年修长的身影,撑着一把油纸伞,斜飞雾雨里,面容遮得有些朦胧。他喊一声殷师兄,对方抬眼,唇边露出些笑意,等他走到伞下。
他们踩过竹林里厚厚的落叶,松软的土地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气。殷梨亭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玉冠,等他看来时,眼睛一弯,“歪了。昨夜看得晚了,偏偏还要起早。”
李放早上起来确实有些精力不济,但峨眉弟子的早课,他虽然不是总在指点,堂堂掌门迟到还是说不过去。但衣冠不整确实也不好,到了演武厅偏室,他支了铜镜,打算重梳,殷梨亭却接过玉箆,轻轻替他梳开乌发,一路梳到发尾。他的动作轻柔,微微的拉扯感让头皮很舒服,李放原本趴在案上,眨了眨眼,又缓慢地闭上了。
他睡着了。
殷梨亭没有替他再把头发束起来,反而是一旁透光的窗合上了,他倒很自在,在一旁自己下棋,棋盘上是李放昨日摆好的棋局。
等李放醒来,早已是正午,他生平几乎不睡懒觉,除非是昏迷的时候,这也算是头一回,一时有些茫然。
殷梨亭已备了菜,李放看他给自己布菜,止住他,“殷师兄。”
对方看向他,他默然片刻,才道,“师兄并非我的仆从,大可不必如此,我也受之有愧。”
殷梨亭哑然,忍不住问,“……你觉得我是在服侍你?”
李放不语,算是默认了。
殷梨亭抿抿唇,耷拉着脑袋,有些委屈,“你竟然以为我是在服侍你。”
李放还没说话,看他忽然眼圈一红,眼睛又湿润,看的他心一凛,上次殷师兄哭的时候,还是退婚时,真是止也止不住。
结果并没有。他似乎强忍住了,不想在李放面前掉眼泪,兀自沉默了一会,才闷闷地说,“你是真看不出来,假看不出来?”
李放:“……看出什么?”
殷梨亭抬眼,与他对视,一字一顿,“我喜欢你。”
李放被他惊的筷子都脱手了。
他嘴唇几乎抿成一线,腮边肌肉也绷紧了,难得咄咄逼人地追问,“你见过我对谁这样?我为什么单对你不同?我喜欢你,所以想疼着你,你竟然觉得我……”他有些说不下去,似乎是哽咽了,喉咙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