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1 / 2)
上大学之?前童秋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老师,那时候,这是他最恐惧最排斥的职业,对他来?说,“老师”这个称呼要承担的责任太重了。
可是高考,稀里糊涂就报了师范大学,稀里糊涂又读完了研究生,直到毕业前他都想着不然改行吧,可他导师的一句话改变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导师说:“我吃斋念佛三十年,可总觉得,最积攒功德的就是为人师。”
童秋开始实习前找导师谈心,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扰,导师说:“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是什么?吗?就是某天?走在路上突然有人叫我,我一回头,是我二十年前教过的学生,我都认不出他来?了,他却?还记得我。人生海海,交错短暂,我能在一些?人的生命里辅助他们搭建自己的人生舞台,这是我至高无上的幸运。”
是,人生海海,交错短暂,人的生命也短暂。
可是,他却?没能抓住自己学生的生命。
霍知?行敲门的时候,童秋正站在窗边发呆,他觉得自己快被愧疚吞噬干净了。
开了门,霍知?行问他:“在干嘛?”
“看风景。”童秋勉强对他笑笑,“这边的视野,没有以前那边好。”
他说的是没有以前两人住在一起时的那个房子。
霍知?行轻轻拍了拍他,把酒放好,脱了外套:“五一的班儿?我给调出来?了,你看咱们是30号晚上走,还是1号上午?”
还有半个多月才放假,也还好还有半个多月可以给他调整情绪,否则丧着一张脸去给爷爷祝寿,太不像话了。
“1号吧,”童秋说,“大晚上咱们俩就别折腾了。”
“行。”
霍知?行去了个洗手间?的工夫,再回来?,童秋已经开了酒,自己喝了起来?。
他过去,在对方身边坐下,用力捏了捏童秋的腿说:“慢点儿?喝。”
霍知?行不能喝酒,就在冰箱里找了瓶可乐,童秋笑他:“你这样特?别像未成年人。”
“现在的未成年人都喝酒喝得凶。”霍知?行说,“昨天?和宇他们还拷回来?几个打架斗殴的,都是十五六岁的小男孩,一个个酒气?熏天?的。”
说到了未成年人,童秋难免想到自己的学生们。
他低着头,闷闷地喝酒,霍知?行看得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们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灯也没开,童秋趴在茶几上面?,几口就喝光了一罐啤酒。
“我太自以为是了,可实际上,我连我的学生都保护不了。”童秋满脑子都是肖可然,十七岁的女?孩子,很?漂亮,很?安静,很?认真努力,童秋看得出来?肖可然是个心事很?多的女?生,但他总觉得,女?孩子嘛,哪个没点儿?少?女?心事呢,他一个男老师,问得太多反倒不好,可是现在,他极度后悔。
“童秋,”霍知?行看着他又打开一罐啤酒,握住他的手,说,“有些?事不是我们尽力了就能做到的。”
“我明白,可是我根本就没尽力。”童秋懊悔愧疚,大口地喝酒,可是酒也解不了愁,“知?行,我以前总和你说我特?别骄傲,因为我是老师,我的学生都喜欢我。”
他放下酒,紧紧地抓着霍知?行的胳膊:“可是我现在发现我根本不配做老师,怎么?办啊?”
童秋是个不喜欢哭的人,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掉眼泪,上一次还是他跟霍知?行第一次上/床时,因为被这人弄得太疼,不自觉流出来?的。
可是现在,他止不住地哭,不是觉得委屈,他没什么?可委屈的,他是觉得对不起肖可然,也对不起自己老师这个身份。
“肖可然选在午休的时候从没人的实验楼跳下来?,”童秋闭着眼睛,一口气?喝了半罐酒,“你听说了吧,她跳下来?的时候刚好落在一个路过的学生脚边,那个学生有心脏病,现在还在医院里。”
霍知?行把人搂过来?,疼惜地亲吻他的额头。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童秋,脆弱到一碰就要碎了似的。
在他的印象里,童秋一直都是个特?别能扛事儿?的人,不管发生什么?,童秋都能平静理智地去处理,童秋说这是身为老师的必要修养。
可是现在,童秋崩溃了。
“我真的觉得自己特?别没用。”童秋一只手捏着啤酒罐,一只手攥着霍知?行的衣襟,他太用力,剩下的半罐啤酒顺着开口流了出来?,弄得他满手都是。
霍知?行的手指给他揩着眼泪,轻声说:“哭吧,我在呢。”
当他最脆弱时,霍知?行发现自己能给的就是一个怀抱一个肩膀,一双能安抚他、给他擦擦眼泪的手,至于事情本身,他无法参与,也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可他同时也相信,童秋不会一直消沉下去,他只是需要发泄。
童秋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到后来?,他直接窝在霍知?行怀里一边喝酒一边掉眼泪。
后来?他躺在霍知?行腿上睡着了,滴酒未沾的霍知?行小心翼翼地把醉鬼抱回卧室,塞进被窝里。
他收拾好了客厅,又给何宏涛打了个电话询问邹凯的消息,然而没有任何进展。
他回到卧室,留在童秋身边,睁着眼,陪着不安的童秋度过了这一个晚上。童秋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霍知?行给他做了早餐,又给他想办法消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