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过生日(三)(2 / 2)
袁果不说话了。
秦轲把小半碗蛋炒饭拍她跟前:“坐下吃饭。”
晚上在刘戡家吃火锅,就是平时一起打篮球那几块料,有的还带了女朋友。七八个人围着张桌子,涮火锅。
谈君子进门就把给刘戡的生日礼物给他了:“周杰伦新专辑。”
刘戡举着那张CD去客厅还有厨房转了一圈:“瞅瞅!瞅瞅!谈姐人多好!再看看你们!”
谈君子好奇:“他们送的什么呀?”
刘戡指着昌缨说:“你竹马,送的沐浴露。超市减价三块五,送我的时候连打折标签都没撕。”
又挨个指沙发上正打电动的几个男生:“橡皮、一卷手纸、一个润唇膏……”
谈君子笑的拍桌:“那你把周杰伦专辑还我,我后悔了,这个送你吧。”说着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公交车票。
“我靠谈姐你也太狠了,你们夫妻俩……”刘戡说得顺嘴了,还想往下说就被昌缨踹了一脚:“水开了,你赶紧的,叫大家吃饭。”
谈君子眨眨眼,夫妻俩?
昌缨揉了揉她脑瓜顶:“刚被鱼丸砸傻了?过来坐。”说着帮她拉开椅子,拍了拍,示意她赶紧坐下。
谈君子属于酒量奇差那种人。谈正气中午吃饭喜欢就半盅白酒,小学时候曾逗过谈君子:“君子,来,尝一筷子。”蘸了一筷子白酒让谈君子尝。
谈君子被那酒辣的感觉耳朵都在往外冒气,然后下午就倒了,课也没去上,在家呼呼地一直睡到傍晚。
所以刘戡拿出果汁啤酒时,谈君子没要,她选的椰汁。
“真不尝尝?特好喝,荔枝味儿的,而且几乎没度数,就跟饮料一样。肯定醉不了。”刘戡继续推销。
“那我就尝一口。”谈君子喝了一口昌缨的,然后又喝了一口……太好喝了,没忍住,后来把整整一罐都喝完了。
一顿火锅吃下来,谈君子喝了三罐。
从刘戡家出来时,谈君子乖乖跟着昌缨到锁自行车的地方。昌缨开锁时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就是特别乖,像个小蘑菇,跟屁虫。和那个叱咤风云的谈君子很不一样。
昌缨伸手,把谈君子下巴抬起来,就着月光,姑娘的眼睛水盈盈的,脸红扑扑的。
“谈君子?”昌缨问。
“嗯~?”谈君子莫名的兴致勃勃,连带着这个尾音都是飘的。
“你喝多了。”昌缨下了结论。
“嗯。”谈君子一下一下点着头,看她这个样子,昌缨觉得她就是喝多了。
“我腿软。”谈君子说话慢吞吞。
昌缨把车头掰出来,犹豫了一下,让谈君子坐后面,以她那个状态他怕她栽下去。
“那你坐前面。”昌缨指了指横杠,他觉得谈君子坐前面,他还能伸出一只手固着,省得她摔下去。
“好。”谈君子乖乖跳上去。
昌缨刚要骑起来,谈君子抬脸,正对着昌缨,一脸委屈:“屁|股疼。”
昌缨吸了口气,想了想,把谈君子抱下来,“那你先下来。”他又把车锁好在刘戡家楼下。
走到谈君子面前,蹲下身:“我背你,来,上来。”
谈君子爬上去,昌缨说:“我起来了啊。”然后就背着谈君子站起来了。起来以后还把君子往上颠了几下,确认背好了。
回家要走个三四站路,好在现在秋天气候,衣服穿得不算厚,傍晚挺凉爽的。
“我沉不沉?”
“挺沉,你得有个五六百斤呢吧。”昌缨犯贫。
“哈哈哈哈哈!”谈君子的笑声在耳边轰隆隆的,也不生气。
“还有多远啊?”
“好远呢。”昌缨有一搭无一搭地答着。
“好远是多远?”
“一辈子那么远吧。”
“什么?”
“没什么。”
“诶。”谈君子凑到昌缨耳朵边,神秘兮兮:“今天,刘戡为什么说我们是夫妻俩啊?”
“……”昌缨十分确信此时此刻的谈君子确实喝多了,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打了个太极:“你说为什么呢?”
“袁果说我喜欢你。”
昌缨停下了,声音有点哑:“那她说的是对的吗?”
谈君子的脚晃了晃,像催马一样催他:“走啊,你怎么不往前走了?”
昌缨认命般继续开始往前走,但嘴上没绕开:“问你话呢?”
“什么话?”
“…………算了。”
过了半晌,谈君子凑过来:“我也不知道。但我不喜欢别人。”
昌缨手一抖,差点把谈君子从背上摔下来。
等他稳住心神时,谈君子已经在她背上睡着了。
半夜袁果辗转反侧,给谈君子发了条短信,试探地先问了句“晚上吃得怎么样?”但那边一直没回复。实在睡不着,于是去客厅接水喝,发现秦轲在阳台抽烟。她想了想,走到阳台上,推开门,秦轲往她这边看。袁果开着一道门缝,低头说:“哥……”
“什么事?”
“……”
“说话。”
“对不起,晚上不该那样想你。”
秦轲点点头,往枯萎的花盆里掸了掸烟灰:“没事。”看她还站着不走,就说:“快回去继续睡吧,把门关上,进蚊子。我抽完这根也去睡觉了。”
看袁果回去。秦轲又抽了三根。他平时有烟瘾,但没今天这么大。
第一次见谈君子时,他就在想,不可能这么巧。只是长得像而已,不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直到看到谈君子的身份证,知道她姓谈。
要说一开始完全没想法,那不现实。他有过一些很阴暗的想法,他觉得老天让他认识谈君子,一定是给他一个复仇的暗示,这是天意。这机会就摆在眼前。
于是他开始格外留意这个女孩,观察她。她并没有察觉。还挺纯的一个人,有时候有点傻,有点愣。总体来说是个有趣的女孩儿。
在武馆,在学校,他有很多机会去接近她,但他都忍住了。他也在纠结。一会儿下定决心了,一会儿又犹豫了。犹豫的理由很简单,谈君子是无辜的啊。他恨的是秦海,是谈水仙,这和谈君子又有什么关系吗?如果说伤害谈君子,会对谈水仙造成一分一毫的伤害,那当初谈水仙也不会抛家舍业地和秦海私奔了。
在这件事上释然后,秦轲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另一个怪圈。这个怪圈就是,他发现自己开始格外在意谈君子。
是因为那张脸吗?可是自己不应该厌恶这张脸吗?和谈水仙长得多像啊。
一句类似诅咒的话在秦轲脑海里出现,他越不愿意去想,这句话就越是清晰,让他甚至想吐,这句话就是:你们父子俩的喜好果然一样啊。
这句自我剖析令他作呕。
于是为了反向验证这句话,他对谈君子非常冷漠。
但他不是圣人,没有铁一般的意志,越是努力压抑自己这种去接近谈君子的欲望,这欲望就反弹的越厉害。于是时不时地,他会去招惹谈君子。就招一下,然后迅速把这欲望之手缩回来,留下谈君子在原地费解。
自己真是又扭曲又可怜。秦轲吸了口烟,对着秋日的夜空想着。星星可真亮啊。
半夜昌缨躺在床上,那句“我不知道,但我不喜欢别人”一直回荡在脑海里。他反复默念反复默念,他意识到自己嘴角在止不住上扬,他也不打算憋着。
他来回在脑海里复盘今晚的事情,在脑子里已经把从刘戡家到自己家这一段路走了几十遍,还是背着谈君子走的。
后来他想到一件事。自己这个漫漫无期的钓鱼大业,刘戡一句无心之言竟然成了最关键的鱼饵,一时悲喜交加。嘴角一僵,再也笑不出来。
刘戡这个傻x。……其实偶尔也挺好用的。
第二天一早,谈君子醒来看手机,脑子挺疼的,昨晚怎么回的家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手机上有条昨晚袁果发来的短信,“吃的怎么样?”
她举着手机回:“一般般,我现在肚子疼,牛肉片不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