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一（1 / 2）
乾明?宫垂拱殿中?,通殿银烛高烧，华帷金帐。御案上的?瑞龙脑香从绿釉镂空蓬莱仙境熏炉中?飘散在空中?，这香是交趾国进宫的?蝉蚕香,自大?唐开始便叫了瑞龙脑的?名字。
一旁九头凤鸟绿釉陶制盘式灯照的?内殿恍若白昼,一旁的?穆帝坐在案几前,手执画卷正在欣赏把玩,这时宁钦海躬身进来道：“圣人,内阁大?学士俞大?人和翰林院楚翰林求见。”
穆帝不舍的?放下画卷,吩咐说：“你让他们进来吧。”穆帝将手上的?画交给小福子，道：“把这画送回库房吧，仔细别弄坏了，这可是仇英的?《汉宫春晓图》。”小福子称是。
俞学士和楚翰林进了殿，身后书吏将箱子放到殿中?退下了。二人见礼后,穆帝招呼他二人坐下，道：“两位爱卿，不必多礼,坐下吧,前几日峡州府才上贡了新采的?碧涧茶，你们尝尝。”
俞学士和楚翰林恭谨的?坐下,略尝了茶，道：“这茶清新甘甜，茶汤纯正，的?确是难得的?好茶。”
穆帝手里把玩着翠玉十八子，道：“这个时候会试初定结果?应该出来了吧？会试选的?如何？可有什么奇才？”
俞学士拱手道：“下官和各位同僚不负圣人所托,选拔出了共一百二十一名贡士。其中?不仅有世?家出众子弟也有寒门?才子，圣人可以一阅？”说完亲自打开箱子，将试卷呈在案上。
穆帝只取了前十名看,翻阅半晌，讶异道：“这第一名的?文章的?确出众，流畅得体，精干有力，这孔跃莫非是衍圣公的?后人？”
楚翰林道：“圣人英明?，这孔跃的?确是衍圣公的?后人，此人年纪不足弱冠之年，且有夺席之才，的?确当?的?第一。”
穆帝很是满意，欣慰道：“不错不错，这十人的?确算的?上是才华出众，不仅有衍圣公的?后人亦有世?家子弟。不过，这十人中?寒门?子弟有点少吧？世?家子弟有点多吧？郑旭安、白氏兄弟、两个柳家子弟，占了一半？嗯？”
俞学士心领神?会，道：“圣人说的?是，不如将白令元和柳晋排到十名开外，再从寒门?子弟递选，如何？”穆帝对于世?家是要用的?，但是也不能给太大?的?脸面，十个人中?出五个世?家子弟，让天下士子怎么看
要知道寒门?子弟占了十之八九的?人数，若是结果?真如此，那不是告诉他们再怎么努力还是比不上世?家子弟吗？
穆帝沉吟了一会儿，皱眉问道：“这两个柳家人和白氏兄弟是怎么回事？”
楚翰林回道：“回圣人，这柳信是江南柳家的?嫡系子孙，而柳晋是旁支；至于白氏兄弟，白令致是宗子，白令元是他的?堂弟。”
穆帝颇感有趣，道：“这样吧，这十名里只保留柳晋和白令元，柳信和白令致挪到下十名去。”柳家一个旁系压过了嫡系，而白家普通族人压过了宗子，想比会更热闹吧？
穆帝看到一个眼熟的?名字，问道：“程擢？朕记得之前听?闻他在江西的?才名，特地?招他进京，的?确是个奇才，便把他赏给太子使了，怎么今年他也下场了？”
俞学士看了一眼穆帝的?神?色，谨慎回道：“是，臣观此人对于新政常有不用寻常的?眼光，且文章华丽却?不浮夸，便取了第二名。”
穆帝想到这些年太子的?所作所为，心里冷哼一声，道：“朕觉得此人虽然才华尚可，但不够一甲之位，郑旭安此人出自扶风郑氏。这些年郑氏可比那两家知趣了，一个第二还是可以给郑家的?。”
俞学士回道：“是，谨遵圣人之令。”穆帝也在试卷中?看到了谢琰的?文章，用心读下去，一时间竟然没顾得上俞学士和楚翰林二人。楚翰林使了个神?色给俞学士，俞学士眼观鼻鼻观心，全然不理会，默然不语。
良久，穆帝叹气，面带忧色。俞学士见之，问道：“圣人？如何？莫非这文章有什么不妥之处？”
穆帝放下试卷，肃声道：“这倒没有，只是这个谢琰，当?初朕就?观他不同于常人。今日这篇文章就?好似一个良医为久病缠身的?病人治病一般。他对于朝政的?弊端有真知灼见，一针见血。军事困扰了朕多年，虽有心改变，但是做出的?措施杯水车薪，这次新政朕也只对财政和人事上做了改变，但是对于军事却?是一筹莫展。”
穆帝手里的?翠十八子珠子转的?越来越快，他继续说：“谢琰这篇文章虽然不能让本朝的?军事焕然一新，但是却?是实实在在戳到了痛处。且，朕之前就?想对西南土司进行惩治，改土归流，现在看来，还是徐徐图之的?好，温水煮青蛙，让他们不知不觉进入朝廷的?控制中?才是上策。”
俞学士见穆帝对于谢琰竟然有如此高的?评价，对于旁人不过一句而已，道：“圣人是想？”
穆帝手一顿，起身吩咐道：“此次会试谢琰当?的?这个第一，孔跃为第二，郑旭安第三，其余的?按照刚刚的?安排就?是了。”
楚翰林颤颤巍巍问道：“圣人，这样不妥吧？孔跃可是衍圣公的?后人啊？这孔儒之道向?来是科举之本啊。”
穆帝毫不在意，摆手道：“不必顾忌，孔家受了历朝历代的?恩惠，不过是仗着有个孔圣人祖宗而已。何况，他们有名声又没有军权，现在是该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了，不要老念着前几朝给的?恩赐，一个第二还不满足吗？”俞学士和楚翰林都不敢质疑穆帝，只能听?从了，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科举文人都要争第一的?，谁会记得第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