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2 / 2)
谢寒蝉拿到秀才科预考说明,瞬间就将目光锁定了在面前装作品茶的亲爹。
“父亲大人这考试的项目,可是参考了我前几年设的我们家女学的考试?”
几年前,准确来说是她十四岁全面接手了谢氏女子族学的教学之后,便将工造与算学分开,算学主学计算,工造主学营造,将农桑水利事宜,一并纳入工造之中。族学教授得不深,不过方便普通人家的女儿学会计算测量,以便日后当家理事罢了。
谢瑾作为本朝最年轻最常开火的大喷子,此刻十分乖觉地用着点心,打算假装不关自己的事。然而等谢寒蝉拿出自己拟的条陈,并将预考的目录拿出来比对时,就算是脸皮比刚修缮的大理寺狱的城墙还厚,谢瑾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虚。
“父亲是被李大人抓了差吗?”
贴心女儿给自己台阶,谢瑾忙不急地就着台阶下来:“为父这也是没有办法。”
秀才科偏废太久,李大人又敝帚自珍,反复强调“我当初才中第”,又说“虽然我自问才学不如当初老谢大人,不敢为秀才科评判”,但是“作为本朝唯一一个还在任的秀才及第者,决不能堕了威名”,换言之就是要加、大、难、度,他想了想,自家女儿早年列的那些条目,可行可读,只要稍加改动,将内容换深了一些,便是李大人要求的选拔“各科皆通”的标准,便做了回文抄公。
至于题目方面……
出题的是六部大佬,他这个工部侍郎也只是略微贡献了一点小小的智慧。
谢寒蝉叹了口气。
“您其他的抄了也就罢了,只是工程营造之事,往小了说,家中置业装饰,铺面田庄盈利,往大了说,或是海防河工,或是农垦营造,或是盘点计利,乃至于军事修筑,别说女子,便是如今君子,也有不屑为之的。”
谢瑾默了一会儿,时下风气确实如此。
“女儿觉得不妥?”
谢寒蝉摇头:“几位大人要的是像李大人当年那样,考即得用的人才。秀才科没有观政之期,若是不能,便无需将就,免得误国误民。”
谢瑾哈哈大笑。
这回答,果然是谢氏的女儿。
礼部终于跟白蛮扯皮结束,裴韵如愿在寒冬降临前,将这位冒名顶替的勇毅伯世子夫人带回澜沧,临走给谢寒蝉留下话,明年开春一定将马场之事办妥。谢寒蝉叮嘱她,需得是自己愿意,且非是当年的金刀卫最好。
裴韵嫌她啰嗦,但到底记下了,回去便与自己的父亲提起此事,倒是让她亲爹,冯夫郎大加赞赏了一番。
“既然是学强身健体之术,若是当战之年的金刀卫,一则,怕浪费勇士,二则,也怕太过年轻的教习,压不住手底下的功夫。”复又嫌弃起自己女儿,“看看人家,做事有条有理,你倒好,整天咋咋呼呼,连选人用人都没个章程……”
裴韵忙不迭后悔,赶紧堵住耳朵。
冯夫郎长叹一口气,这个女儿一点都没传到妻子与自己的长处,带兵打仗一点不含糊,于庶务却是少有耐心。
“谢家那个女儿,要是个男孩子,倒是刚好抢来与女儿当个夫郎……”他如此与自己的妻子,裴韵的母亲抱怨,得到妻子安抚的一笑。
“这又有什么,可以做姑嫂嘛,谢瑾那个二儿子好像还没定亲,长得也是文质彬彬,要是合适,倒是可以抢一下。”
夫妻二人竟然认真商量起来,完全没觉得抢个女婿之类的事情有什么问题,把在边上堵着耳朵听话音的裴韵目瞪口呆。
白蛮巫神在上……她裴韵双十年华的大好女儿,白蛮各家家主夫郎眼中的乘凤快媳,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嫁不到夫郎要靠抢的女孩儿了?还是说,她与她爹娘隔阂至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