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1 / 2)
魏十镜家产多,分类也多。
田产宅邸还算是好管的,他的佃租比别人的都便宜,胜在量多,也不愁吃喝。
就是这铺子,分门别类,西安民乐园属于娱乐业,长沙曲园酒楼属于餐饮业,嘉兴的几间银楼,属于精敲细琢的手工业。
所谓做一行精一行,魏十镜精力有限,所以行行不精。
不过……他善于用人。
讲究的就是用人不疑,譬如洛长灯,既然用了他,魏十镜手里头的典当摸宝行业都会从洛长灯手里头过,如今洛长灯死了,这条线便是断了,魏十镜得找一条新的路,古董字画青铜器,这种东西,得拿出去才算是活物,不然,手里屯的东西全部堵着,青铜化废铁,白玉成烂石。
所以他来了嘉兴。
浙江嘉兴游三娘,最近在古董典当方面,渐有些名号。
魏十镜不求能把这位大老板收入囊中,只想牵线搭桥,双方合作,魏十镜给货,游三娘出手,中间抽成赚油水,都能得利。
不过听说,这女人挺难约的。
魏十镜不是嘉兴本地人,只能托了这三位欠了他钱的老板做中间人,没想到,这位游三娘还是放了他鸽子。
这事儿,挺没面子的。
那姓高的说,游三娘家里出了事儿,说得吞吞吐吐的,魏十镜听着蹊跷,前脚才出了这茶馆,后脚就让人去打听这游三娘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
傍晚。
冬日的天黑得挺快,魏十镜约莫七八点就回了院子,和西安的那间院子一样,就他一个人住,打扫的短工都回家了,魏十镜捱着假山旁边抓着一小竹筒的鱼食一点儿一点儿地投进了鱼池里,转身也进了屋子。
他等的人还没来。
打探游三娘消息的,没来。
那只流.氓,也没来。
魏十镜饿了,他坐在案几前随意翻看着账本,又看到搁在对面圆桌子上打包回来的烤鸭,没什么胃口,那烤鸭凉了,油脂都凝固成了白玉膏,一口下去,肯定腻得慌。
要不煮碗面吧,厨房在哪边来着?
哐当一下,门开了。
一股冷风灌进来,魏十镜打了个寒颤,起身便看到敖瑾披着一件白色披风站在门口,缩了两步,又皱眉:“你这怎么神出鬼没的,也不敲个门。”
“我敲了啊。”敖瑾解释,“我在大门口喊得嗓子都快破了,里头也没人应,可不是我自己要翻墙的。”
“你翻墙进来的?”魏十镜心里无限感慨:粗鲁!太粗鲁了!
敖瑾转身把门轻轻扣上,手从披风后头探出来,魏十镜才发现她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闻着香喷喷的,他饿了。
“买的叫花鸡。”敖瑾欢天喜地把油纸包搁桌子上,随手把那冷掉的烤鸭给推开,快手把捆着叫花鸡的棉绳给解开,“老郑家的,可难排队了,我等了一下午。”
魏十镜饿了,他自然而然地凑过来,坐在敖瑾边上冰冷的圆凳子上,朝着敖瑾点头。
敖瑾正把包裹着叫花鸡的荷叶一点儿一点儿地撕开,露出里头包裹的黄泥,她手肘往桌子上一抬,指尖戳着这团焦黄的黄泥巴,看着魏十镜:“想吃?”
魏十镜肚子咕咕叫:“莫废话。”
敖瑾反倒是不拆了:“这鸡,有来头,鸡是散养的走地鸡,荷叶是夏天屯在冰窖里的鲜荷叶,炮制的方法可以追溯到周朝八珍之一的炮豚,炮豚魏老板听说过吗?用黏土来烤乳猪,板酥肉嫩,入口即化,人间至美的美味。”
一句“魏老板”,魏十镜听着心寒:“怎么着,你拿了我的钱去逛街,我吃一口,还得给你钱?”
“倒也不是。”敖瑾抬手握拳,一拳擂下去,黄泥壳裂出了个缝,寻常人,可都是得拿锤头咋的,她敖瑾倒是犀利。
敖瑾掰开泥巴壳,拨开荷叶,鸡肉的鲜香酥脆扑鼻而来:“我这个人,最讲道理,在西安时,你不信我,可以理解,所谓无奸不商,你昧着良心赚了那么多钱,老天爷却突然掉了一个这么貌美可爱的媳妇给你,换了谁,都会觉得心里发慌,宁可信其无不肯信其有,对吧。”
她边说,边用爪子掰下了一只鸡大.腿,往前一递,像是给魏十镜的,又像是在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