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2 / 2)
陆小三冷哼了一声,反问:“姑娘知道什么叫死者为大吗?”敖瑾单手扶着碟子,一个一个地捡回包子:“怎么?你想威胁我?”
陆小三年纪浅,个子小,昂着头的样子带着几分少年的不逊:“陆家的规矩,出任务者,死者为大,伤者为功,完璧回去的都是叛徒!是逃兵!我这样说,姑娘懂了?”
“我明白了。”敖瑾点点头,“陆家家训严格啊,下的都是军令,你的意思,无非是说你身无半点伤,还吃得圆滚滚的回去,陆家老爷子不信你说的话呗,是这样吗?”
“呵,算姑娘你清明。”
“没事儿,”敖瑾突然将碟子一砸,碎片满地,棱角锋利,她拾起一枚弯弧的碎片,朝着陆小三踱步,“我帮你造一点伤,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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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儿胡同。
陆中堂今日起得很晚,昨夜胡同口来了不少警察,进进出出的,闹腾出不少动静,他年纪大了,睡眠本来就清浅,如此一来,便是更睡不着了。
只等着天亮了,才迷蒙睡了一会儿。
起身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小三子回来了。
小三子是他三年前捡来的,听说是戏班子里留下的孽种,捡到他的时候,才十二岁,常年跟着戏班,学了些许功夫,格斗拳脚不行,不过身形很轻,加上年纪小,不说飞檐走壁,悄无声息上个房梁,不在话下。
小三子没名没姓,陆中堂让他认了陆家管家陆源做爹,顺着人家家里的排行,认了个小三,又跟着他姓了陆,算是家臣。
这次,本是让他去魏十镜的宅子里探个底,看看魏十镜这次典当行业的出手底牌到底是什么,没料到,人就此没了消息。
昨日和魏十镜见的那一面,陆中堂原本有机会把小三给要回来,可魏十镜手段太狠,听了他的报价,扭头就走,没给他机会。
知道小三子回来了,陆中堂倒是十分惊奇,着手又问身边人:“怎么回来的?伤得如何?”
报信的人说:“没伤,一点儿伤都没有。”
陆中堂的眉头慢慢凝紧,没伤?那便是有些奇怪了。
奇怪归奇怪,人,陆中堂还是要见见的。
陆小三穿着去时的衣裳,不过裤子倒是换了,深灰色的加棉厚裤子,那裤子腿还滚了一层低调的绣面边,这么矫情的裤子,陆中堂的印象里,嘉兴只有一个人会这般讲究——魏十镜。
下了雪,庭院里湿濡濡的。
陆中堂听了陆小三说完,没细问,只单手背在身后,笑了一声:“披了魏家的叶子回来,还一身无伤,小三,你手段高啊。”
陆源听了,抬腿便往陆小三心窝里踹了一脚,这一脚看着狠厉,实际却是护着陆小三的,若非他率先做出表率,等着陆中堂真生气了,后果更是严重。
陆小三捂着心口继续说:“小的也不明白,所以,那姑娘让我转告老爷的话,我也是不信的,魏十镜手段雷霆,但不至于买凶.杀人,可她偏偏告诉小的,让小的回来报信,只怕是有诈,老爷还是莫管这桩闲事儿才好。”
陆中堂眼神扑朔了一下,又问:“她所说的一个忙,当真只是想法子送她进警察署的监.禁室里,看一眼魏十镜?”陆中堂昂头,似乎不信,“没说其他的?”
陆小三摇头,又补上一句:“她一个女人,纵然能去见魏十镜一眼又能做什么,虽然有些身手,可也不能在严加看管的□□室里带人走啊,若真是要动真格的,还会连累了老爷,老爷权当没听到便是。”
“不。”陆中堂眯起眼,他心里的主意很多,转着十几个弯来揣摩这件事儿,他摆摆手,示意陆源,“安排一下,我们……去看看这位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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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很冷,冷风裹挟着冰渣子往人的脸上打,魏十镜在监.禁室里干坐着,没有火盆,没有被褥,墙是凉的,地是冷的,窗户上起了一层冰,冰渣子扑棱扑棱打在窗户上声音像是子弹穿透时的猝响。
魏十镜朝着自己冻红的指尖哈了口气,只恨自己昨天走的时候怎么没披上最喜欢的那件黑色羊绒加厚大衣,多帅气。
要风度不要温度,他就是这样一个浮于表面的人,也从未指望过自己能有多深沉。
世界皆醉我独醒的滋味是不好受的,魏十镜觉得,还是当个俗人,在俗世里多赚赚钱靠谱。
他独自坐在硬邦邦的铁椅子上,也想了很多事。
可敖瑾来看自己,是魏十镜怎么也没想到的。
“魏十镜。”
隔着铁栏杆,敖瑾的声音不大不小,她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只等着看守的警察开了门,敖瑾才把怀里的小山包往魏十镜身上一砸:“你的东西。”
魏十镜顺手摸了一把,立刻眉开眼笑:“我滴个乖乖,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你怎么晓得我想这件大衣想了好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