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11章（2 / 2）

倒不是他自己想要住进来的，只是他入了县城不到一个小时，这县长也好，乡绅也罢，都是排着队递着名帖邀魏十镜去家里做客，这小洋楼，也是县长孟萧山三请四请“逼”着他住进来的。

孟萧山是这样说的，这县城封了，魏十镜进来了也就出不去了，如果不住这儿，那可真没地儿住了，难道让魏十镜住到东边棚户区去？那儿鼠疫闹死了不少人，去了就是死。

除开棚户区，魏十镜的选择仿佛就只有这小洋楼了。

孟萧山又说了，这隔壁就是县里最热闹贵人们最喜欢去的水榭街，吃的喝的姑娘乐子都有，魏老板闲逛的时候，正好也看看，有什么看得上的项目，可以投一投的。

难怪对他这么殷勤，是指望着他拿钱出来“孝敬”呢。

魏十镜就疑惑了，他问孟萧山，说这鼠疫这么严重，县城都封了，外头都说，县城里的人得饿死了，怎么还有吃的有喝的有女人呢？

孟萧山笑了，连连摆手，只拍了拍魏十镜的肩，语重心长：“魏老板，到底……还是年轻，还是年轻。”

尔今，这位年轻的魏老板正等着人来给他送饭，他没听孟萧山的去隔壁的水榭街吃饭，也没听孟萧山的务必要去拜访那位姓朱的老爷。

他在乌山县，是等人的，不是来潇洒的。

要不是他现下找不到其他能住或租的地方，他必然也不会和孟萧山扯上干系。

乌山县只能进不能出，他们下山的时候，是三个人。

武汉金玉酒楼得要人打点，本来就损了这么多银钱，魏十镜可不想再亏了。

洛长明，必然是要回去的。

对于魏涟，魏十镜一开始也不想带着来，可魏涟说，他无处可去，他若是走了，也没人给先生沏茶、打扫、洗衣、做饭、擦鞋了。

魏十镜觉得，魏涟说得很对。

不过没想到，在乌山县，轮不到魏涟做饭，因为他们已经买不到米和菜，开不了锅了。

魏十镜觉得很奇怪，之前运来乌山县的第一批的米和菜，不是才送过来没几天吗？说没就没了？

倒是隔壁的水谢街的大酒楼，还能吃到上好的七层塔五花肉，冰糖一染，上了糖色，生抽、老抽加盐一熬，葱花一撒，啧啧，大城市都没吃过味道这么正宗的红烧肉。

魏十镜今个儿的中饭，点的就是这大酒楼的五花肉，说是正午就会让人送过来。

魏十镜看了一眼怀表，这都快一点了。

他收好报纸，起身开门喊魏涟：“菜还没送来吗？”

魏涟还没回话呢，门外就有人敲门了，魏涟立刻去开了门，似说了一会儿话，才接过一个食盒，正是魏十镜点中餐。

可魏涟的表情，不大好。

他苦着脸：“先生，酒楼的人说，五花肉涨价了，咱们还得补他一些钱。”

魏十镜饿极了，接过食盒看了一眼，喷香扑鼻，人间至美不过如此。

他随意挥手：“涨就涨了呗，供不应求的东西，商家都爱涨，现在这么缺物资，咱又不天天吃。”魏十镜已然跑去厨房取了一双筷子。

魏涟跺脚：“酒楼的人让我们再补一百块钱。”

魏十镜这一筷子险些就戳烂的肉皮，他顿住，皱眉：“多少？”

“一百！”魏涟又指着食盒里说，“说里面的豆干，也要补五十块，米饭，每碗多加十块钱。”

一餐下来，价格涨了十倍不止。

魏十镜筷子一甩：“趁火打劫呢！”

***

“对，趁火打劫！老子就是要趁着鼠疫这场大火，打他魏十镜的劫。”

屋子里，窗门紧闭，却不觉得闷，原是这顶上头有个通风管，是个洋人设计师设计的，刚好和屋子里的壁炉岔开来，点了炉子，开了通风，热气不散，空气也好。

真皮软沙发上，一个被打开的雪茄盒摊着，其中两支是空的。

乌山县县长孟萧山端着雪茄也不敢抽，更是不敢多说话，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得太高。

和朱八爷说话，谨慎为好。

“萧山啊，你还是太良善，要铁公鸡拔毛，得用点手段，更何况，这铁公鸡落了瓮，成了瓮中鳖，只要他想在乌山县里喝水吃饭，就得乖乖听咱的，原本设了个名目，让他光鲜亮丽地拿钱，不肯，非得动了真格儿，人不识趣儿，也怪不得我手段使得……呵呵……高明一些。”

孟萧山谨小慎微，身体僵直得从脚趾一直紧张到脖颈，他很小心地问：“那……杨家界的事儿？”

“帮！咱自然是要帮的！他平江寨想要搞垮黑石寨，我也早看黑石寨不顺眼了，百姓多愚钝，哄一哄，顺顺毛，就容易跟着跑，可偏生，伍石瑛这轮哄得比咱好，她开了救济所救人，就没人信咱们的‘花金丸’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和那边说，钱，我出了！这仗，他们得给我打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