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第28章（1 / 2）
“家主。”
“家主您醒醒。”
周围很是嘈杂，敖瑾扭过头去看,发觉江望北也躺在旁边,他不是也被人扶走了吗？
可不同的是，江望北是躺在下面的那一个,压在他身上的,是浑身是血的海燕秋。
之前海燕秋距离敖瑾太近了，按理来说,敖瑾活不了,海燕秋也是活不了的，江望北是来救海燕秋的？可为何又成了海燕秋替他挡着天雷？
“小少主！”
包家大姐推开所有人，她推开江雀和江林，也推开海燕秋已经被劈得焦黑只勉强能辨认鼻眼的尸体，她无视江望北,她只关心敖瑾一个人。
敖瑾从魏十镜的身下慢慢爬出来,她抬头看着这诡异色彩的天空,空中一道血红朝霞贯穿东西,空气里全是水汽,地面湿漉漉的，是敖瑾刚才在天池里掀起的巨浪留下的水痕。
她低头，看着魏十镜背上乌黑一片的瘢痕,像是被熔岩巨浪翻滚灼烧过，她捧着他的脸，他的脸也不完好了，半张脸没了,只有一半还皱巴巴的。
“回家，我们回家。”敖瑾低头，眼角的泪花顺着脸颊淌下，一颗一颗地落在魏十镜的脸上，纵她说什么魏十镜也听不到了。
啪嗒啪嗒，随着敖瑾泪珠的低落，一滴两滴的雨花也跟着落了下来。
敖瑾用指尖轻轻去摸魏十镜腰上那块刻着“镜”字的血头玉，这个字是她刻的，她刻得歪歪扭扭，刻得不成样子，刻得触目惊心，她把这块血头玉从魏十镜的腰上抽了出来，捏在手心里，余温滚烫，那是天雷劈下留下的余烬燃热的温度。
“魏十镜，你说你没有家，从此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带你回家了。”
***
“死了？魏十镜死了？”胡春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意外，魏十镜的命数早就尽了，他眼看着老去，耳朵聋了，眼睛也花了，死也不过是这两天的事儿，只不过，她没想到，魏十镜是为了护着敖瑾被天雷劈死的，他虽是玄武骨，八十多年前也遭过一次天雷还苟活了下来，可这次他是直接挡在了敖瑾面前，替她受了。
“小瑾呢。”胡春蔓心神不宁，她不担心其他的，就担心敖瑾顶不住，八十多年前，敖瑾知道还叫“岑镜”的魏十镜受伤后，不吃不喝，一直求着胡春蔓救人，而今魏十镜又是为她死，胡春蔓不敢多想。
包姥姥只说：“可珍说，小少主把魏十镜的尸身带去了莲花山莲花洞的玉石台上，半天时间了，也不出来，也不吭声，可爱进去送过两次吃食。”
“她不肯吃？”
“吃还是吃的了。”包姥姥抿嘴，低着头说，“小少主不仅吃了，还问……有……有没有酒。”
“酒？”胡春蔓不由得绷紧了身子，她如临大敌来回踱步，一甩袖子，“她为何要酒呢？”
包姥姥又说：“她不仅要了酒，还问可珍要了一柄最快的刀。”
“荒唐！太荒唐了！”胡春蔓太了解敖瑾了，这孩子不是她生的，却是她自小养到大的，胡春蔓深吸一口气，又问，“外头的人如何了？”
包姥姥摇头，直言：“乌姥姥被拔了三钗，乌家人本就心生怨怼，他们又晓得江家家主在外头奄奄一息，便带了人在外头磕头请愿，也不晓得是谁人透露说鳌婆临终遗言是要把自己的元丹赠与江家，如今，乌家人怂恿了一拨人跪求让小少主献出鳌婆元丹救助江望北呢。”
包姥姥说着说着都忍不住捂着心口，她连连摇头：“小少主也是太不容易了，心爱的人才丧命，大家便跪求她拿着救命丹药去救另一个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换做是我，我心思定然也乱得不行了。”
胡春蔓起身，她只有一个影子，本不便离开这临时搭建的居所，可听到敖瑾陷入两难，还是忍不住往门口走去，包姥姥伸手欲给她撩帘子，胡春蔓却突然停住脚步，不再往前。
“你去告诉小瑾，孝义两难全，她若是想全，我会帮她，她若是不想全，我也不会拐她，让她自己去选吧。”
***
莲花山莲花洞。
包姥姥带着包可爱和包家大姐在门口把胡春蔓的原话尽数说了，可说完了，里头却没一点儿声响。
玉石台天生冰凉，有滋骨润血之效，不过这功效，只对活人有用，死人躺上去，最多是保持尸身不腐罢了。
敖瑾正用一张半旧的棉帕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替魏十镜擦着身上留下的瘀斑和痕迹，有些擦得掉，有些擦不掉，擦得掉的敖瑾一帕子就擦干净了，擦不掉的，她就捏着一个帕子尖慢慢地擦，轻轻地擦，反反复复地擦，好像只要她的手不停，魏十镜就还活着一样。
敖瑾的眼眶红红的，却已经没有眼泪了，她沉默不语，安安静静的，只偶尔自言自语：“魏十镜，你总嫌我吵，我现下不吵了，你会不会又觉得不热闹啊。”
没有人回应她。
敖瑾看了看洞口那株莲花，她知道包姥姥还带着人守在外头，她也知道阿娘传话来的含义。
她起身，慢慢走到洞口，却只听到外头日渐嘈杂的声音。
那是薛姥姥亲自来了，正在和包姥姥低声辩驳，大意无非是让小少主交出鳌婆的元丹去救江家的家主，又说那日鳌婆在望月台留下遗言的时候，她没走远，听得清清楚楚，鳌婆的意思，也是把元丹送给江家。
包姥姥听了便叱：“你倒是耳朵尖，鳌婆还未死的时候，你就和乌姥姥，哦不，她现在只是六钗的教习，不配成为姥姥，你和乌教习去等着鳌婆咽气，鳌婆要交代后事，只留下了身边的弟子和小少主，你竟然敢驻留在附近偷听。”
“偷听不偷听的不打紧，只是鳌婆的遗愿，小少主不得不认，这江家家主，不得不救，包姥姥，你好好想想，为了和江家联合，让他们和白家一样忠心驻守，我们已经送去过几个病弱神兽了，若和江家闹翻了，那过去的账岂不是跟着白搭了？况且……况且万灵洞如今是这副光景。”
包家大姐忍不住了，她双手一叉腰：“这副光景又是哪个光景？咱们万灵洞是没了洞主还是没了小少主？既然两位主子都在，咱们怕什么？”
包可爱跟着说：“就是！咱们还有位半神呢，半神历练也该回来了，有半神庇佑，哪怕是十个江家打过来又怎么样？”
包家大姐跟着抬腔：“对！咱们还有山神娘娘呢！等山神娘娘从昆仑回来，咱们长白山莫说一天池的□□了，就是长白十六峰都是□□，也不过是山神娘娘一挥手的事儿。”
薛姥姥被这两只小麻雀呛得接不上话，她摆手，不想和两个后辈争辩，她只说：“请小少主出来吧，我要和小少主说话。”这话还未落稳，就瞧着莲花洞口的莲花叶子一动，敖瑾隔着叶子伸出了一只手，她摊开手心，露出鳌婆给她的元丹，这元丹和玻璃珠子似的，晶莹剔透，不愧是老鳌快万年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