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第4章（1 / 2）
昨日是包可爱休沐，今日她可就没时间陪着我了,她又故意在我面前晃着她的钗子,生怕我看不到,我反复和她确认：“晚上你当真不能陪我去？”
包可爱搂着我：“我的小少主,我今晚是第一次值夜班，我得表现得好好的，省得我姥姥总是拿我大姐姐来压我。”
行吧,包可爱是一个极有事业心的姑娘。
入夜，我特意择了一件端庄大气的莲花裙，这还是去年我生辰干爹从外头带来的,说是外头时兴的式样，万灵洞的没有统一的衣制,对襟褙子和掐腰的罗裙想穿哪个穿哪个,我阿娘喜欢穿汉制的服饰,几位姥姥则喜欢穿着襦裙,现在的年轻人，有学外头人穿旗服的也有守旧穿大褂的,这件莲花裙我也弄不清是哪朝服饰,总之我挺喜欢的。
月亮真圆。
万灵洞这条小河叫泾河，横贯了整个万灵洞，起源是一条大瀑布，也有人说，沿着泾河一直往南走，走到瀑布口,再沿着湿滑的岩壁爬上去，就可以出去了，不过出去这件事儿一定要谨慎，毕竟一旦出去了，要从外头回来，必得等到下雨天或者是下雪天才可以，岑镜来的那日，外头也是下着小雨的。
我沿着泾河走啊走，路上都是在放莲花灯的人，有些人认出了我来，朝着我行礼，我也只微微点头。
“小少主也来放莲花灯？”有人递给我一盏白色打底瓣尖儿粉红的莲花灯，我瞧着和寻常人的有些不同，旁人的要么是全红的，要么是全白的，我这一盏倒是独特。
这人瞧着我没接，立刻又拱手示好：“我是柳少主身边的阿未。”
“哦？”既然是姨妈的人，面子总是要给的，我接过灯盏，又和他套近乎，“姨妈身边什么时候新添了这么俊俏的小厮。”我盯着他，盯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拱手又朝我说，“我和柳少主是同族，也是托了柳少主的福，才能从地下洞穴里出来当差。”
这我便不好继续开口了，我姨妈苛待族人这事儿是万灵洞提不得的事儿，况且外头风言风语这么盛，我姨妈也没说什么，我阿娘更是没说什么，我阿娘常说，我们知道的很多事只是表面，不知道真相，不好多做评论，我也不好多说，只点头示好。
远处，岑镜已经在等着了，好巧不巧，他手里也提着一盏莲花灯，更神奇的是，居然和我这一款的式样是一样的，白底的花白，尖儿带着一点儿红，里头的花蕊是明黄色，用孔洞仿了莲花里的莲子，用来给里头的蜡烛通气。
他瞧见了我，就朝我招手，他今夜的穿戴和白日不同，像是精心打扮过的，他原先是在洞外生活的，学着外头人的样子剃了头发，留了个西瓜瓢的长辫子，来了万灵洞后，他就把头发给剪了，他与我说，他不喜欢这长辫子，只是外头的规矩严苛，不留辫子，脑袋也不能留了，生活所迫，他不得不这样打扮，他还是喜欢清爽些的发式。
我俩就沿着泾河一路往北走，也说了许多，他话很多，每每我接不上话的时候，他总是能找到不少有趣儿的话题。
岑镜说：“外头其实还有很多好东西，我瞧着万灵洞里女子多用铜镜贴花黄，这铜镜显得人脸黄且模糊，不如外头人用的镜子清楚，人家那镜子，就像是……就像是这河水一样。”他拉着我的袖子把我带到泾河边上，河滩很浅，碧波微荡漾，涟漪起伏，也看不清倒影。
他又把我拉到了一处码头，这儿水深，就是人距离水面太远，看不清楚水面上的人影，其实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切身体会一下外头的镜子能把人照的多么清楚，我本想说“我知道了，不用这么费力去找倒影了”，他却突然拉了我一下，让我对视着他，我有些慌了，我还从未和外男离得这么近。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慌乱点头：“我我我我……我看着呢。”
他突然笑了：“那你看到了没？”
“看到了什么？”
“我的眼珠子里，有你……，”他顿了顿，“你的倒影。”
伴着这夜里湿润的水汽，他的声音就像是粘稠无比的糯米团，黏在我的身上，我的心上，把我黏黏糊糊地包裹起来，我推不开也逃不掉，我脸该是很红了，我的手心也滚烫得很，这夏日里的水汽突然变得很沉闷，吹燥得我心烦意乱的。
我立刻往后退了半步，才听到他说：“外头人用的镜子，比我眼眸里的那个倒影，更加清楚。”
“哦，是嘛。”我根本无心去听他说什么，我的心跳快到停不下来，之前我就算是跟着穷奇叔叔漫山遍野连续跑上半天，也不会心跳加速成这样啊。
我心里有了个可怕的想法——我可能……得病了。
***
我有个叔叔，穷奇出身，机缘巧合拜了我干爹做大哥，也就莫名其妙地成了我的叔叔，他没受伤之前，都是他亲自陪着我干爹外出修行功德，后被外头的妖道所伤，得在万灵洞养上几百年，所以才有了鼬鼠族的阿毳这份差事。
不过他受伤回来后，浑身赤红，心跳快得像是战鼓的鼓点，他说他是被外头的妖术所伤，还与我说，若日后出现心跳紊乱的情况，一定要提一百二十个心，别小看了这症状，稍有不慎，断筋离骨都是有的。
我和岑镜偷偷见面的事儿，我不敢和我阿娘说，她始终还是出去接我干爹了，不在洞内，可我觉得包可爱这人不靠谱，她什么事儿都是听她大姐姐说的，可她大姐姐比我们都大不了不少，也没出过洞。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去找叔叔问个清楚。我干爹走后，穷奇叔就在莲花山上养伤，他给了我一个小竹哨子，说我有事儿找他的时候，一吹竹哨子他就可以听到，可我一吹竹哨子，这山楼里的其他人也会听到，所以我决定爬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