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2章（1 / 2）

我原本是要杀他的，可我那只小鼬鼠,亦或者已经自认为自己是叫柳锦绣的那位“姑娘”拼死一拦,她从我尾巴里挣脱了出去,挡在了这宋朝歌的前头,尖细的声音像极了她上次被老鹰追赶时发出的惨叫，彼时她那么信赖我，扑进我的怀里说后头有猛禽追她,可如今，她却站在了我的对面，与我说：“不能伤了他。”

我明白了,我悉心呵护的小鼬鼠，这些年来唯一陪伴我的伙伴、亲人、朋友,她心里有人了,只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和我是对立面。

“不能伤了他？”我听着这话越品越觉得凄凉,我的心像是被扎了无数的孔洞，凉飕飕的,我反手掐上宋朝歌的脖子,回头看着我的小鼬鼠，“明明是他要先来杀了我！他提刀向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护着我呢？”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我不会有事？我现在心里有事得紧呢，杀人诛心，我现在才明白，宋朝歌不是来杀我的,我的小鼬鼠……不对，她不再是我的了，也不肯当一只鼬鼠，她现在叫柳锦绣了，柳锦绣，是她，她才是想要杀我的那个。

我在心里头哭了千千万万遍，可我的眼眶，始终只是湿润而已，我别过头，快速擦掉一颗快要坠下的眼泪。

我看着被我死死掐住的宋朝歌，我只需稍微用力，食指往里微微弯曲，就可以掐算他的脖子，他的一条命，脆弱得像是一根蒲苇，我轻轻一折，他就断气了。

我本可以，可以立刻杀了他。

可我突然犹豫了，我奋力把他甩到一遍，我看着我这屋子里的陈设，我的床褥旁特意给柳锦绣做了一个小塌子，好让她谁在我旁边，我的梳妆台边上被我用竹子撑出了一截竹面，也好让她能陪这我一块儿梳妆打扮，还有我的浴桶、我的桌子甚至我的门，都特意坠了一个她可以够到的开门机关。

怪我，这一切都怪我，之前曾遇到一些灵兽，有位老鳌曾经告诉我，做人也好，做兽也罢，只要是行走于人世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既然他不能死，”我看着宋朝歌笑，“那你俩过去吧！”

***

某年，夏。

我离开那片竹林已经三百年有余，刚离开时，我曾怨恨懊恼，为什么是我走？做错事的人可不是我，那屋子也是我一捆竹子一捆竹子用尾巴运过去的，又是用术法一排墙一排墙扎上的，好吧，如此想想，造那样一间屋子出来，我着实也费什么力气，可就算是一个喷嚏的事，那也是我的东西，反倒是留给了他们，心里着实怨恨。

这三百年，我不是在南边游历，就是去西边寻师，亦或者去东海寻上次遇见还觉得颇有缘分的老鳌，总之，我是不会再去北边了。

三百年下来，我也算是小有名气，灵兽和神兽有难，也会寻了我来帮忙，这次，来寻我的是乌金鸟，她和我说，南边三清山无名道观有个捉妖道人，抓了凤凰一族对外却宣称妖鸟，引了众教派上山，一同斩妖族，振天纲。

这话说得，我听了就气，自古凤凰就是祥瑞，君王皇帝都是供奉着的，他一派胡言都是蛊得人心惶惶的。

那乌金鸟又说，也不是只正统凤凰。

我便问了，什么叫做不是正统凤凰？

乌金鸟说，那只凰鸟是凤凰族和麒麟族混交出来的，鸟头鳞羽，长颈兽爪，能上天入地，唯一怕的就是水，这不，这群人也是在三清山这种满是瀑布暗流的地方设下陷阱，才抓了这只凰鸟回去，且就凭借着这凰鸟身上的红色鳞片，直接把它打成了妖孽一派，这三清山的无名道观，是想出名想得紧啊。

也是，现在是刘家人的天下，刘家人追崇方士，道家风头正盛，杀一只妖孽，不是什么大事。

三清山的无名道观我之前倒是听过，所谓无名，并不是真的无名，这无名道观的名气还是挺大的，之前我和里面的小道士交过手，怎么说呢，打肯定是打不赢我的，不过基本功和内力方面，算是比较扎实的，风气不错，就是这做事的派头，惹了我的不快。

那乌金鸟说，他们飞禽族如今团结一气，势必杀上三清山，斩道士，救同胞，晓得我打得一手好架，哦不，晓得我一身正气，特来求助。

飞禽和走兽关系向来不错，而且方士的势头越来越盛，虽不足给我们灵兽构成威胁，不过较量较量也是挺好的。

约好了，下月初三，三清山无名道观门前斗武场上见。

为了这次行动，我也算是十分刻苦地修炼，不仅日以继夜地凝神练气，还难得地动用了之前那老鳌给我的一颗固本培元的丹药。

一个月的功夫转眼就到。

八月初三。

我穿上了我特意定制的护心铠甲，结果才走到山下，我就觉得闷热无比，旁边有位小辈劝我：“九尾姐姐天生神力，九条尾巴如九条铁索无人能敌，还穿什么铠甲？”

我听着心里头挺舒坦，还觉得甚有道理，便是解了链扣，这东西实在是弄得紧，那做护心铠甲的人是我老相识，给我这套铠甲的时候，恨不得用铁锤给我抡几下以示这铠甲的厚度和防护力，我一边解一边往山上走，鸟类族群大多跟在我的身后，我瞧见了，不由得昂昂头，觉得自己颇有一股打群架当大姐大的气度。

***绕山的十里台阶我走得极为顺畅，无名道观似乎知道我要来，连个盯梢和看守都不敢安排，直到之前约定好的斗武场，那影影绰绰站着一人，身姿挺拔，像是一棵破土而出的青竹，他臂上搭着一柄拂尘，微微扭头，我见到倒是惊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