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尤夫人(1 / 2)
自将贾蔷带回了宁府之后,因他与贾蓉的年龄也差不多,倒也很和得来,不出几日便称兄道弟地玩了起来。
由仪见他们兄弟二人好,便索性将宁安堂旁一处名为文致轩的二进院落拨给贾蔷居住,如此二人日日一处玩闹学习,情谊自然不比他人。
因有小侯爷的喜欢,又有由仪的威慑,府内便再没人敢说贾蔷的闲话了,一切只当自家府里的小主子对待。
再说如今在孝里,也有些好处。
由仪借着这个接口打发了些府中的闲散人,又将些积年累毒、甚至将手伸到了大库房里的家生子拧去见了官,旁的不说,光是公中便多了许多田地、宅邸、庄园。
每年也增添了不少收入。
又将宁府内那些倚老卖老的几代老人都打发回家养老去了,如此杀鸡儆猴几次,府内的下人也不敢再像尤氏记忆中的那般放肆轻狂了。
如此,宁府上下一时风气一肃,把贾珍在世时闹出的那些恶俗都给拔掉了。
而贾珍生前留下的姬妾,其中不乏有曾经给由仪使绊子的,那些自然就唤了人伢子来发卖了。其余安分守己的,也是问了她们自己的意思,她们见由仪如此行事,自然也知道由仪的意思,于是纷纷领了赏银带着梯己出府了。
由仪也没亏待她们,四五个要出府的,每人给了京郊百亩良田和五百两银子,凭着这些,再有她们多年积攒下来的银钱,无论是做些小生意,还是将地租出去,都能将日子过得不错。
且无论是怎样出身的,由仪都给她们恢复了良籍,虽然只是平民之身,却也足以令这些贱籍出身的女子心满意足了。
能被贾珍看上眼的,自然是有些颜色的;能在后院中生存到现在的,自然也是有些心智手段的。何况她们又有这些东西傍身,出去要嫁人生存对她们而言并非难事。
如此,由仪对她们也是仁至义尽了。
她虽爱美色,却也看人品,这些个留在身边也是心烦,不如放出去。
于是宁府愈发成了由仪的一言堂了,而外面对宁府的评价也愈发好了起来。
光是这一点,日后贾蓉的婚配人家便会更上一层楼,绝不会如尤氏记忆中的那样娶个身份离奇叵测的女子。
正是正月里头,天气冷得很。
过了灯节,新年里的热闹劲儿便过了,不过宁德堂廊下还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入眼之处皆是银装素裹的冬日里,那灯笼一路暖进了人心中。
贾蓉和贾蔷已是入学的年纪,由仪没让他们入家学读书,而是额外延请了一位才华人品都不错的先生来教导他们。
那先生是带着妻房女儿上京的,由仪让人收拾了外院一间小院子出来给那先生一家居住,又拨了两个做事伶俐容貌却不起眼的丫头和两个沉稳干净的婆子过去侍奉。
那先生她妻子是个极擅诗书又孤高自诩的人,由仪便只是命人定时送束脩钱粮给他们,每逢节日也送些布匹金银,也不算亏待了。
能将这一家人请进府里,自然是将这一家人的底细都细细的查过一番的了。
这夫妻二人都出身江南大族,诗书传家,一个少年便富有盛名,在姑苏甚至有“徐郎顾”的名声,一个也是当地有名的才女,未曾及笄便写下一首令人交口相赞的七言小诗。
也算造化弄人,偏偏这两个都是当地大族却互有仇怨,偏偏就是这两家的公子姑娘以诗词神交已久,偏偏就是这两个对对方向往已久的在赏花宴上相遇。
于是二人小心谨慎地书信交流,却到底被家族发现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徐郎为族中添了一块举人牌匾、瑾娘为家中女子添了才名之后,徐家郎君与顾家锦娘双双病逝了。
然后夫妻而让你携手游历一番,最后多年的盘缠积蓄耗尽,膝下又多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女儿,只能寻个地方安顿下来了。
由仪是仗着商队对这夫妻二人的小女儿有个救命的恩情,才放心以极高的礼数去请这位徐先生。并且这一家子能留下,不光因为金银,更因宁府内有个医术精湛的供奉大夫。
且那徐先生也是极有要求的,关于学生与家长提了不知多少条件,最大的意思就是由仪不可以随意插手贾蓉和贾蔷的学业。
不过到底这位徐先生是有才华的,给二人上课不到一旬的时间,就令二人十分的敬服了。
由仪每每考较功课,也觉得十分不错。
曾经做过帝师和教导主任的由仪摸摸莫须有的胡子,觉得这位徐先生是个当老师的好苗子。
虽然到时候和学生家长可能不会极为融洽。
雪夜里,北风呼啸着。
宁德堂的花厅里烧了地龙,又将暖炕热乎乎地点上,一进了屋子便是热浪迎面。
“母亲。”“夫人。”
贾蓉贾蔷在侍女的服侍下解了大氅,然后规规矩矩地向由仪行礼。
“起来吧。”由仪随手将手中的一卷游记放下,摆了摆手道:“过来坐。”管小茶房的半夏来行了个礼,笑容亲近却暗含恭敬,一口京片子说起话来干净利落:“胡大夫说了,冬日天寒,要好生补养,奴婢一早去大厨房拣了新鲜乌鸡来,与紫参和炖的高汤,您看上个暖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