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1 / 2)
原路返回时太阳依旧掩藏在雾层里,空气的湿度更大了,是下雨的前奏。
山路上快速疾驰,两辆车身上都凝结出了水珠。两个人的衣服也愈发潮湿。
“下次有时间带你爬山。”何健说着左右看了看。
“这座?”林宇用下巴指了下位于他们左侧的矮山,山顶有一处亭子。
“这座不是用爬的,是用走的,”何健调侃道,“爬就爬那座,半山有泉眼,不知道还有没有小瀑布了。”
林宇注意他说的是小瀑布,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怅然。
“事情解决了吗?”
“嗯,解决了,无事一身轻。”何健扭头冲他笑笑。
林宇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了几分强颜欢笑,“想过改行吗?”
“……已经改了。”
两人正在爬坡,雾气渐浓,林宇扭头看他时觉得他模糊不清。
“做回本专业了,”何健在潮湿的雾气中看向林宇,“广播剧CV,有声朗读演播。”
林宇看向前方,两辆车子刚好到达坡顶,绵绵细雨同时落下。
何健忽然笑说:“哎,你也是加过播主VX的金主爸爸了。记得打赏哦~”
他在揶揄自己,林宇却看见了他曾经试图铤而走险的一腔孤勇。那是他区别于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或者男人的个性。
一场绵绵春雨酝酿了许久才降下,整个城市笼罩在蒙蒙水汽中。
下了山路,两辆山地赛在城市中穿街过巷——车水马龙中并排前行,空旷的小路上你追我赶。
海棠满巷的胡同里传出小孩儿追逐打闹的笑声,同时到达的两人下车推着车子往回走。
“长颈鹿来了快跑!”
“啊啊啊啊是俩!”
几个小孩儿故作惊吓地喊着却呼啦啦围上何健和林宇绕圈。
何健长臂一伸,臂弯里夹住两颗吱哇乱叫的小脑袋。
他用恶狠狠的口气问:“叫谁长颈鹿?嗯?老师教没教过你们不许给别人乱起外号,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两个被夹住的小男孩儿道歉飞快。这边何健一松手,俩小孩儿刺溜滑下去就跑,边跑边喊:“略略略就是长颈鹿略略略!”
“我去!我刀呢!”何健一手推车子,一手背到身后摸进包里。
一群小孩儿一听长颈鹿有刀,立时一哄而散跑回家躲门后朝胡同里瞅。
只见那只长颈鹿在身后背包里抽出了一根芹菜和一根鸡尾巴毛。
在一群孩子的起哄声中,俩人哭笑不得地进了大门敞开的院里。
林宇把车停在门一旁,抬头打量这处老房子。
房子是有些老旧的一跃二的独门独院——二层有一半是复式坡顶,另外一半是半封闭的阳台,阳台有玻璃房顶却没窗子,里面晾着床单被罩以及昨天何健在河滩上穿的那套衣服。
院中最显眼的要属一颗风烛残年却枝繁叶茂的皂荚树,两三人才能合抱的树干上缠绕着一圈圈的粗麻绳,麻绳上附着厚厚一层苔藓。两根粗壮的支杆分别生长向不同方向,几乎要将主树干从中间分裂。三只麻雀斜着抓在麻绳上,头一点一点地啄着青苔。
皂荚树下有一口圆肚陶缸,同样是一件饱经风霜的老物件,圆肚上红釉剥落,缸底风化侵蚀的尤其严重。
陶缸里是满满一丛长势喜人的铜钱草,雨点落在圆叶上打的叶瓣轻颤,细雨中绿得格外娇嫩。
“到家了!”何健停车时候非常欢快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顿时让林宇觉得这个陌生的地方很舒服。
这里的所有东西几乎都与“老”和“旧”沾边,但就是这种老旧的沉静给了他温馨的感觉,再配上何健高兴的那一声喊——这才是回家该有的心情。
“爸!”
“屋里!”何弘铭从屋里应了一声。他的脸从有些脏污的玻璃窗上透出来,抬手摆了摆手里的手机,示意他在打电话。
“这个矮小胖比我都大,差不多是个中年缸了。”何健经过陶缸时敲了敲。
林宇忍俊不禁地看向中年水缸,是栽种景观花卉的陶缸,根本不是水缸。
“还有倔强的小铜钱,从来没死过。我爷爷当时种的是睡莲,结果长出一丛铜钱草。”
“叶子都差不多一大一小。”林宇伸手拨弄了一下陶缸里的铜钱草叶片。
“我也是这么安慰他的,而且还在网上买了两朵假睡莲给他放在里面。”
“真贴心。”林宇笑着说。
“嗯,人送外号,贴心小……棉裤。”
林宇实在不想总笑,但实在太搞笑了。
“那会儿你多大?”他指的是何健当贴心小棉裤的时候。
“初中?还没上高中,靠!我已经这么老了吗?!”何健猛地回头惊悚地看着林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