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阳美人(2 / 2)
万俟邪点点头:“一部分合,一部分,出乎意料。”燕肇祯笑道:“既如此,本王盛邀左贤王,开第二宴,如何?”
万俟邪从鼻腔吐出一口长长的气,他眸子紧锁燕肇祯,略微一移,望见他身后不远处的高树上,立有一武功高强之人:“看来,本王也不能薄了燕王的面子。”
华丽的马车出宫后行至西市,未在华美的酒楼前停留,反而停在解语楼芬芳的大门外。
万俟邪被仆人接到轮椅上,望着一派慵莺懒燕,心头蒙上一层阴霾。他回头狞笑,狠狠瞪向燕肇祯:“燕王这是何意?”
世人都知,万俟邪自从双腿残疾后,接受了不少匈奴“神医”的救治,但药石罔效,再加上匈奴的医术并没有中原如此发达,便落下了病根,此生与床笫之事,再无关系。
如今,燕肇祯却带他来这等欢愉之处,令他心生杀意。
“左贤王莫要恼怒,只是本王欲与左贤王聊至关重要之事,须得与左贤王在本王布置的耳目下,方可畅聊。”
“哦?”万俟邪双手扶住轮椅的扶手,不正眼瞧他,“既如此,速战速决吧。”
燕肇祯笑着点头,将双手背于身后,与他一同入内。
此时正是解语楼迎客的时候,花妈妈立于二楼的栏杆上,远远就瞧见二位贵客,连忙笑脸相迎:“哎哟,这不是……之前来过的甄公子嘛。”
“花妈妈,海棠阁。”
“海棠阁?不瞒甄公子说,蝶风姑娘近来……”
投去凌厉的目光,燕肇祯别别头,身边的小仓便拿出一袋金子。
花妈妈喜笑颜开,接过沉甸甸的布袋:“来来来,二位贵客,跟我们来。”
“蝶风?”万俟邪轻笑问,“没想到,燕王殿下竟然在如此地界,都能安排眼线,真真是心思缜密。”
心思缜密的,可不是我。
燕肇祯含笑不语,仿佛看见自己正铺设一张完美的天罗地网,等着万俟邪和白盏辛统统往里跳。
蝶风今日明明白白同花妈妈说过不接客,如今却被突然通知有贵客降临。
身为花魁,她自然有资格向花妈妈摆脸子,但当她听闻对方乃先前斥过重金的甄公子时,忽然有了思量。
这燕肇祯,又来做甚?
她轻咬朱唇,思及如今朝中两派势力打的火热,便心一横,忙不迭收拾起来。
只一盏茶的功夫,蝶风便身着花色长裙,摇曳而来。
她目光略过燕肇祯,落在那坐在轮椅上的人,略有疑虑。
屏蔽下人,蝶风缓缓落座,轻倚向燕肇祯,径自为他倒酒:“燕王殿下怎的又来了?”
万俟邪紧蹙眉头,这青楼女子竟与燕王如此熟悉,看来很可能真是燕王的人。
“蝶风,还不快为万俟公子倒酒?”燕肇祯假模假样道。
他忽而转变的态度让蝶风措手不及。
尚且未能观清如今局势,蝶风柔媚一笑,柔荑拂过燕肇祯的肩,顺着轻搭在万俟邪的肩头,倾身为他倒酒:“万俟公子,可要满上?”
此一袭花裙肩头大敞,秀颈美骨具现眼前。一丝浓郁却不风尘的花香侵入万俟邪的鼻腔,他望向那蝶风姑娘,入眼满眸妩媚:“满上。”
满了酒,蝶风坐到万俟邪身边,下意识为他剥虾剥晚季蟹。
且说解语楼的蝶风姑娘,心甚细手又巧,故而剥出的肉均未有瑕疵,且鲜美无比。事实上,这都是这么多年来,吃货佟陆陆传授的独家秘诀。且每回伺候佟陆陆吃饭,比伺候达官贵人要求还高。
万俟邪望着一盘盘鲜肉,不禁道:“燕王,着实善于训物,无论是苍鹰,还是人。”
燕肇祯轻笑:“左贤王过奖了。”
这事儿自然从蝶风传入昭云耳朵,再传入万崇殿内。
白盏辛思量一阵,心底有了评判:“无妨,燕肇祯要形成掎角之势,三足鼎立。如此,朕就成全他,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
且说从初一到初七,燕肇祯忙着布网,佟陆陆也从没闲着。
她自从用金钱收买了能收买的人后,暂时没有了奋斗目标,于是她将目光放在了那些明显是燕王党人的身上。
苏大人位高权重,目前动不得,她只能找一些四五品的官员下手。
佟陆陆绞尽脑汁,终于大年初四想出许多“奇妙计划”。
她开始召集身边人一起刻“巫蛊娃娃”,每一个上面都写上那些官员政治对手的名字,并让昭云半夜偷偷埋到那些官员的家中。
光凭此等栽赃陷害,太过明显。于是第二步,就是摧毁对手的意志,让对手到时候已无力反抗。
但她能和谁一起干这种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呢?
人选当然只有一个——马文青。
心里敲定,佟陆陆兴奋地跑到正崇殿,让白盏辛召来马文青,二人就在正崇殿的小角落支了个小桌子,一老头一姑娘成天就埋头研究“阴谋诡计”,时不时窃笑出声,恐怖如斯。
佟陆陆和马文青白天在家睡大觉,晚上就披上画得血淋淋的衣服与长发,翻到别人家里面,甭管那人先前干过什么缺德事,拼命装鬼索命。
一回两回便罢,时间长了,许多官员精神萎靡,逐渐涣散,上朝都说不出话。
有点儿动摇的墙头草,自此便晓得此乃人为,他是被人盯上了,于是连忙撇清关系,进入了中立阵营。
那些不信邪的,或是坚定不移的燕王党人,便要接受佟陆陆第二波精神轰炸。
其中最惨的要数林大人。
林大人有一个爱好,就是在家中修建一非常大的澡堂子,一个人舒舒服服地泡澡。
有一日,他正放松着,忽从天而降百来号黑衣人。
他们大喇喇闯入林大人的澡堂子,在他面前纷纷脱下衣服,光溜着身子入了池子,开始自顾自搓澡。
“什么,你们是什么人呐!苍了天了!私闯民宅!”不管林大人多大声地叫唤,都没有人应他。
不消一刻,众人洗干净了,换上衣服,利落走人。
被挤到小角落的林大人,头发散乱,可怜地坐在池子里,望着原本满满当当干干净净,如今只到脚裸的脏兮兮洗澡水。
如此之事,反复发生了三次以上。
他茫然无措,找不到人申辩,别人只当他精神错乱了。
一样惨的,还有秦小将军。
秦小将军喜欢赌博,但因人高马大,经常仗势欺人。
正月初五,他在赌场里好不容易赢了一大笔钱,正要讨债,却从外边轰隆隆冲进来一大群身材倍儿健壮的大汉,各个拎着榔头望他。
秦小将军登时显得十分弱小。
他可怜兮兮把手里的金银放回去,却见那领头的大汉忽用榔头敲碎了一赌博用的桌子,吓得他直哆嗦:“你们放肆,我可是秦将军……”
众男不停,纷纷上前,将他连打带踹,却还留着他一条命。
如此反复数次,后来,人们说秦小将军再也不去赌博了。
人们还说,秦小将军现在一看见壮汉就吓得哆嗦。
再后来,秦小将军闭门不出,兵也不练了,甚至都不想看到男人。
诸如此类的魔鬼精神摧毁法,直接从内部瓦解了燕肇祯手下一些官员的意志力。
后来有一天,马文青忽然要去一官员家做客,官员不敢不从,连忙答应,自认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
马文青吃了个饱,跑到别人院子里,莫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小铲子,胡说又八道:“昨夜老夫夜观天象,得知此处必有宝物,特来寻觅!”
不一会儿,他铲出一个巫蛊娃娃,故作惊讶:“哎呀,卿啊,你这是作甚?!”
于是,白盏辛下令彻查,派人连夜去各官府中挖娃娃。
此事一发,燕肇祯不得已,方出面言说有人诬陷,欲要亲自彻查。
奈何除了一些尚且精神正常的手下,有的人已被认定为“精神错乱”,亦或“恐男症”,就算被保下了脑袋,也不得用了。
自此,第二波政治清洗,再次在佟陆陆与马文青非人的“精神摧残”下,获得了胜利。
这日晚,佟陆陆盯着“保命宝典”,愁眉不展。
虽说又两番政治清洗加持,但只是撸去了燕王势力的凤毛麟角罢了。燕王起兵,虽为多年的筹备与积累,也要一个□□。
而这个□□,就是将领的缺失。
当初《东秦》,白盏辛在缺乏将领的情况下,怒杀范启,导致民愤官怨。
可如今,将领缺失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魏宁怕是不得用了,还有谁能够培养呢。
她纠结地盯着书页,愁眉苦脸。
要不然,再去会会邹曲临吧……
但此事容易让白盏辛炸毛,故而佟陆陆须得到白盏辛的亲口同意才可。
她有了计划,怕一觉起来忘道脑后,便起身前往正崇殿。
自从发觉韩澈是燕王的杀手后,佟陆陆表面依然与他与平常无二,但实则很多事情已不让他过手。
如今她亦独自一人,拎着灯前往正崇殿。
方踏出万华殿,佟陆陆便见一女子拎着水桶急急迈入万华殿的仆人房。
那不是,阳美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三次元有点事儿,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