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贱手（1 / 2）
两人走近,琼珠才看轻他们手里各抱着四册书。
“方才你们走了，母亲便立刻让人将《八音雅集》找了出来,让我们送来。”萧恒拿过萧武手中的四册，递给琼珠：“怎么坐在这里，夜里会着凉的。”
彭贞帮着接过：“有劳表哥走一趟，今日劳累,还是尽早回去歇着吧。”
萧恒点点头：“你们也是，今日的事情，既然父亲已经明确交代过,那你们也别多想,薛仙阁自有安王府来应付。”萧恒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琼珠,主动道：“琼珠，母亲说，你无须着急,留着慢慢看,什么时候看完了再还回去就是。”
琼珠瞅了一眼那八册书，说不激动是假的。
其实在春喜宴上，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八音雅集》，只因此次来洛阳接近王妃是想找一样东西，而王妃是东海王的高徒,这又是东海王传给王妃的师门典籍,甚至引来了薛仙阁的觊觎，她当时下意识认为，这里头有她要找的线索！
费尽唇舌解了困局,这被人争抢的典籍陡然送到了面前，激动之后，竟是一片茫然。
若是这里面也没有，那怎么办呢？
更甚者，早就放弃过去身份的安王妃手里，真的会有她想找的东西吗？
若都没有，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已经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若这条路都行不通，又该何去何从？啊，也不用何去何从，估摸着回去就会被打死叭。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思，八本册子都送到面前了，琼珠竟没敢碰。
她拧起眉头，终于有了彭贞同款愁绪：“世子不必宽慰，三日后薛仙阁就要找上门来，王妃娴静，自不会与他争抢什么，说不定为了息事宁人，直接送给薛仙阁，巩固同门之谊也说不准。”
萧武眼皮一抬，直直的看着她：“你真以为，薛仙阁是为了这几本破书来的？”
琼珠微怔：“什么意思？”
萧武：“总之，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父亲都交代了，你们两个听话就是，还有，这次别再善做主张，窝在泛音院弹琴也好吃吃喝喝也罢，别管闲事。”
不知道怎么的，琼珠总觉得萧武这话有点别有用意，像是说给她听得。
方才的愁绪瞬间被抛开，她好奇地问：“什么叫不是第一次？难不成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情？”
一旁的彭贞忽然一拍脑袋：“啊，难道是和两年前一样？”
两年前？
琼珠面露好奇：“两年前怎么了”
彭贞的记忆被打开，一下子想到更多，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不敢去看萧恒和萧武，眼神略闪躲。
琼珠敏锐的嗅到这里面不寻常的故事，越发想知道了：“到底怎么了？”
萧恒见她好奇的很，终于缓缓道来——
两年前，安王寿辰，曾宴请宾客，其中就有韩王府。
安王府是大缙之中唯一一个府中不养乐伶舞姬的，当日，韩王竟借着醉意调侃，说安王府不养乐伶，定是因为安王身边有一个最好的乐姬，早闻安王妃是乐师出身，想必一定是技艺超群，想借着安王的面子，请安王妃亲奏一曲，为宾客助兴。
琼珠小小的打断了一下：“为何王府不养乐伶舞姬？”
她虽然没来过洛阳，却知道大缙尚乐，又是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时候，但凡是有些牌面的人家，府里除了主人与奴仆，有时候还会养许多别的能人，都有一技之长的，乐师舞姬可以说是大户人家的基础配备了。
安王府为何没有？
萧武白了她一眼，这一眼他准备了很久，终于抓准这个时机白回去了！
“王府家风严正，每日正事都忙不完，不稀得养这些玩意儿。”
听到“玩意儿”几个字，抿了一下唇，别开目光不理他。
萧恒呵斥萧武一句，又将话题拉回来了。
其实不养这些，也是有典故的，那还要追溯到更早的时候的一些原因，总结起来就是——舞姬乐伶这些玩意儿养了麻烦，不养也有麻烦。
士族之中，不乏有位极人臣者好乐，偶尔也会拨弄几曲助兴。但是这始终不是正业，碍于身份，自然不会日日弄乐，旁人有幸闻得都会当做一种荣幸，绝不可能没有眼色主动去要求。
但是这种事情对于身份卑贱者，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据说前朝有一位大将，在府中宴请宾客时命乐姬奏乐，乐姬功力了得，引得人人称赞，唯有一人不为所动，大将看在眼里，命那乐姬继续奏乐，直到将那人打动为止，后那人无动于衷，大将直接将乐姬托出去乱棍打死了。
贵贱之分，一目了然。
所以在安王的寿辰宴席上这样请安王妃奏乐娱众，其中的羞辱之意不言而喻。
琼珠私心想，那到底是安王的寿辰，又有那么多宾客，以安王妃的做派，定不会将局面搞砸。
“最后呢？奏了吗？”琼珠问这话的时候，略有些激动。
萧恒不太懂她的激动，声音放低了些：“那日……父亲很生气，但母亲不想他在寿辰上坏了气氛，最后……”
萧恒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看了一眼萧武：“所幸红棉曾学过几年胡琵琶，技艺了得，她代替母亲出面于席间演奏，堵住了韩王之口，解了困局。”
彭贞脑袋压得低低的，不敢说话。
琼珠恍然，慢悠悠的转出一个“哦”来。再看彭贞的态度，她就懂了。那日外出游玩，红棉的手掌擦伤，彭贞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这一次薛仙阁来找麻烦，在安王府的人看来无异于两年前韩王找的那场麻烦。既然安王妃绝对不可能再碰乐器，这事儿要么是想方设法的和解，要么是像之前一样，找人来挡枪。
偏偏红棉又受伤了，作为有战斗经验的人，不能在这一次挺身而出，实在是很可惜，彭贞自然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抬不起头。想到这里，琼珠的心思开了个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