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交易（1 / 2）
萧武看着琼珠,眼神认真而深沉：“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接近我母亲，甚至来到安王府,但今日在这里，我不追究你的来历和目的，只想请你帮个忙——若你身边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能不能把他找出来……让我见一见？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今日萧武说的话,大半来自他的分析，琼珠完全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个无礼又嚣张的少年郎会有条有理说出这么多想法来,他的心思细到连一个小小的角落都不放过。
说到底,是为了他的母亲而来。
外头热闹的声音,越发衬的房中静的可怕。
琼珠沉默半晌，说：“若我说，我并不知道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你信吗？”
萧武几乎是毫不犹豫：“我信,但想要找到她，只能通过你。”
琼珠眨眨眼，好奇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琢磨这些事情的，之前你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也是上赶的追上去请人帮忙吗？”
萧武险些被她这番话逗笑了。这是什么胡话？还真以为满大街都是知情人,谁来透露些什么他便撒丫子追上去一通追究？
母亲将过去的事情藏成一个堵在心头的迷,他想要去解开却不得其法，至于那些暗中针对找茬的人，并不适合解答他的困惑。
琼珠,是他发现的第一个明确又有希望的突破口。
“你帮是不帮？”萧武不想解释太多，直接发问。
“帮，当然要帮！”琼珠终于找回了主场，一口答应：“我不仅帮你，我还可以帮你一起查，你尽管说，你还想知道什么，我让人去查，一准有消息！”
她太过热情，萧武反而有些防备。他眯起眼睛，身子重新微微后倾：“条件？”
她立马笑的眉眼弯弯，眼中迸射出的精光里，有对他识时务的激赏。
还真有条件。
“今日你对我说了许多，足见你不止是平日里见到的那番讨人厌的样子，偶尔也坦率又真诚。”
琼珠也换回之前双手托腮的轻松坐姿：“那我就不与你虚与委蛇，咱们真心话换真心话。我告诉你我千方百计接近安王妃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武眼神一动，还真有点好奇。
琼珠：“不过我告诉你之后，也有一个忙要请你帮。”
原来在这里摆条件。
萧武觉得公平，最重要的是也不会欠什么人情，两清最好：“你说。”
琼珠：“我自小熟读乐理典籍，对这个有兴趣也颇有研究，我千方百计接近王妃，的确是因为听闻王妃的乐师出身，以及与当年一曲封王的东海王颇有渊源，所以想到她这里来找一点东西，昨日我拿到了《八音雅集》，已经确定我要找的东西，就在那《八音雅集》的外集里。”
萧武略有些吃惊：“就为了这个？”
“怎么就不能为了这个？”琼珠很淡定的反问，下一刻，她又露出恨恨的样子：“可是没想到，最后的外集篇竟然被撕了！”
萧武好奇：“外集篇里是什么？”
琼珠：“是讲冶炼的！”
冶炼。
萧武心头一震，望向琼珠的眼神带上几分异样：“冶、冶炼？你对这个感兴趣？乐理……怎么和冶炼扯上关系了？”
琼珠拧眉看他：“你不要觉得很奇怪，自青铜器出现开始，便有冶炼之法。难道鼎生出来就是鼎，钟生出来就是钟吗？那都是后人将山中采出的山石放入炉内炼化，再浇筑成型的。所以又生出失蜡法，浇筑法等塑模成型的法子，总之前人智慧无穷无尽，万万不可小看。”
“如何冶炼，能否得出纯粹的原料，浇筑而成的模子如何才能精准，如何保养修葺，减少音色误差，八音外集里写的就是这个！”
她叹了一口气：“冶炼的原料都被朝廷把控着，哪里那么好弄到手，最重要的是，哪怕真的弄到手，也少不得在毫无经验的时候经历数十次甚至上百次失误。”
“八音外集中记载的，是前人一点点一次次试验总结下来的经验，用料多少，炼时多少，成果好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若能有这个指导，哪怕手里只有少许的原料，也能有极大地可能成功，所以这份冶炼篇，对我来说很重要！”
琼珠噼里啪啦说一通，萧武一个字都没回应。
因为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府中库房……关于冶炼的古籍……
他也有年少无知以拆家为乐的时候……曾几何时，他的确混进过库房，在里面翻天覆地……
库房不仅有古玩珠宝，也有珍贵的典籍。他当时只挑自己感兴趣的看，跳着看，跳着撕。
把撕下来的部分自己糊纸装订，就得出一整本都是他感兴趣的书！
那时……是八岁还是九岁？
这边，琼珠说到气处，捏起拳头：“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手这样犯贱，我非剁了他的手，和他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萧武的喉咙上下一滑，不动声色的把手收回来，左手摸摸右手，右手又摸摸左手：“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琼珠：“你让我帮你找那个知情人，无非是想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王妃耿耿于怀，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缕缕针对王妃，跟安王府做对。”
她谆谆善诱，放出条件：“我们做个交换，我帮你找这个人，你帮我找被撕下来的残页！”
她愤愤道：“我总觉得它被撕得稀奇，我都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来找，此刻也只能作最后的挣扎，希望它是被误撕下来，在王府哪个角落。”
转眼又蔫儿了：“最坏不过是被人有意撕下拿走，你到底在王府长大，对洛阳人事又熟悉，当然，若要对外搜查，我也会一起。”
萧武奇怪：“你为何不直接去问母亲？既然你的目的只是这个……”
琼珠眼帘一垂，打断他：“方才是你说，王妃有意袒护我。”
她皱起眉头，揪着衣带玩，慢吞吞道：“阿贞告诉我那些话时说，她最害怕你来试探我，我又得知她早就知情，近而误以为她和你联手在怀疑我，王妃的事情，对我来说也差不多吧……”
“虽然我的确冲着王妃手里的东西来的，但是抛开我的目的，我对王妃还是挺喜欢的，找不到外集篇，我与她仍是知心好友；我没想到害她，也不图你们安王府什么权利富贵。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和那人一伙来接近她的；你这事情超过我的控制范围，从前我不知情，往后，我还是继续‘不知情’的好……而且……”她的头更低了，语气也蔫巴巴的：“被撕的外集篇在哪里对王妃来说早就没有意义了，我不是很想看到她一脸茫然不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