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看护（1 / 2）
“别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你,但是这件事情你不可以插手！就当琼珠的哪位长辈真的与母亲是同门，但过去的已经过去,连母亲都不曾点破，你又何必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萧恒一向疼爱这个弟弟，每次萧武犯浑惹恼父亲母亲时，他总要帮着说两句,可是这一次，萧恒的态度坚定又决绝。
萧武并未就此退缩：“可事情不是你说过去了就过去了！你知不知道母亲——”
“那你又知不知道，从王府送入宫的画卷上画的是什么？”萧恒厉声打断萧武的话,周围的氛围骤然死寂。
画？
萧武晃神片刻,想起的确有那么一幅画。
春喜宴上,琼珠说那副画在安王府中，上面画了当年母亲入东海王府以一敌十的情景。
回了王府，萧恒亲自将画卷找出来送到宫中,后太子完璧归赵。
萧恒走向萧武,压低声音：“东海王是先帝亲封的王，又有真材实料，当年想做他弟子的不乏洛阳城中勋贵子弟，可这对母亲来说为何是提也不愿意提的过往，你想过没有？薛仙阁曾与母亲同门,但十多年来,甚至没人知道薛仙阁曾经也是东海王的弟子，你以为是谁在极力隐瞒？是薛家。连薛家这样门第都知道远离忌讳，堂堂安王妃,焉有糊涂之理？”
萧恒于萧武面前站定，说：“自古以来，朝野之争就不曾断绝过，画卷之上的人，无一不历经多年前的纷乱，时至今日所剩无几，更有甚者，阖族上下都销声匿迹。我只问你，若琼珠真的与那些人有关，你要置母亲于何地，又置安王府于何地？”
“时至今日，那画卷上的人仍是长辈们不愿提及的过去，所以它注定不可被展开，被重新记起。”
“所有人都想悄无声息的将事情掩盖，只有你想把它挖掘出来，我知道你自小就不喜按照规矩来，可是阿武，这件事情与以往都不同，我不管你好奇什么，这些心思到这里为止，掐了，不要再提。”
萧武久久没有再说话，萧恒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之后，萧恒当真在泛音院守着琼珠，萧武反倒先走了，说是院中还有人，不便在此多留。
萧恒一直守到夜幕降临，安王妃过来了。
她手里的事情忙的差不多，随意用了两口饭就赶过来，见萧恒还在，催促他去用饭。
萧恒担心安王妃太过劳累：“母亲已经忙了一整日，这里还是我守着吧，您先歇着。”
安王妃面露忧色：“她还睡着？”
萧恒如实汇报：“偶尔会醒，醒了便吃药吃饭，然后又睡下。”说到这里，萧恒忍不住笑起来：“也不晓得是怎么了，像是睡不够一样。”
安王妃并没有萧恒这样的轻松，“这孩子，前两日早出晚归，我就该拦着她问清楚。好过叫她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病来如山倒，旁人只是能徒添担忧。”
这话里除了担忧，还有些自责。萧恒心头一动，不由得想到萧武说的那些话。
心坎可以填平，心结却难解。
堵在心口处，淤积不畅时，即便面向着前面，也再难行寸步。
他所说的是母亲？诚然，萧武的性子看似跳脱跋扈，但心思比他这个做兄长的都细，面上他总爱与母亲不对付，但许多时候，母亲有什么情绪，反倒是他先发现，然后别别扭扭来告知他这个兄长。时间长了，外人总道他这个兄长孝顺恭谨，却不知那似魔头一般的弟弟，亦有一份纯孝。
可是怎么会呢？
多年来，母亲打理着诺大的王府，不曾出过半点错，之所以屡遭诟病，恰恰是因为她做的太好，安王府逐渐毅力强大，旁人只能拿这些陈年往事来嚼舌根，母亲何曾在意过半分？
可是薛仙阁对母亲的仇恨显而易见，起因是什么？
当年东海王门下能人辈出，可惜卷入是非留世无几，母亲是其中之一，她不但留下，还风风光光做了安王妃，这里头又有何因果？
琼珠两次相助，性情温婉乖巧，不像是来寻仇的，那为何要隐瞒身份？母亲看破不说破，还代为隐瞒，父亲更是一切随了母亲的意思，是因为……琼珠的身份是说不得的秘密？
是愧疚？还是别的？
“阿恒！？”安王妃拔高声音，又叫了一次。
萧恒回过神，“母亲唤我？”
安王妃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在想什么？”
萧恒笑了一下，解释说：“没有，只是觉得琼珠这场病来的突然，不知是不是该给宣城郡那边送个消息，再伴些礼，权当王府对琼珠照顾不周的赔罪之礼。”
提到宣城郡董家的时候，萧恒专门观察了一下母亲的表情，但见母亲神色平静，像是提到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他心中笃定更甚。
“此事无需你们操心。我自有打算。眼下最重要的是琼珠能早日痊愈，这次的事情她又帮了不少忙，其他的事情，待她康健后再谈。”
萧恒恭敬点头：“是。”
萧恒离开之前，安王妃忽然叫住他。
萧恒转身：“母亲还有事情交代？”
安王妃的神情晦暗不明，看着萧恒的眼神像是带着什么盘算，少顷，她轻声道：“你觉得……琼珠好不好？”
萧恒心头一震，被问得呆愣在原地：“我……”
没等到萧恒的答案，安王妃已然丢盔弃甲放弃了这个问题，她匆促一笑，掩饰着心底的情绪：“没什么，琼珠这孩子……我挺喜欢的，你去用饭吧。”
前后不搭的两句话，心思昭然若揭
萧恒愣了一会儿，方才对母亲一拜，转身离开。
萧恒一路出了泛音院，整个异常的沉默，脑子里一直都是那句——你觉得琼珠好不好？
好不好？
一个人若是只用好或者不好来形容，那未免太过于简单。
起初，他们都以为琼珠是母亲与钟妃用来与皇后抗衡的棋子，她对琼珠异常的关心，以及琼珠的出身，无一不让人觉得琼珠总有一日会进宫。
可是先是春喜宴，再是斗技比试，琼珠的身份陡然变得复杂起来，且很大程度上与母亲的过去紧密联系在一起。若是母亲从前那些师门的兄弟姐妹都以埋没在时间的沉沙之下，不该再被世人提起，那琼珠的出现，极有可能让原本风平浪静的日子开始颠覆，频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