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母威（1 / 2）
周玉雁将翟泽送去学堂之后,昇阳带着锦葵和芙蕖出了门。
翟枫不晓得在元宵宫宴上与昭王府那两个有什么约定，一早就兴高采烈的离府了。不知不觉之间，他?在这里竟然也有了自己的私交好友，无需整日粘着她,已经能自己出门。
今日的气候极好,芙蕖和?锦葵坐在马车,一左一右的扒拉着窗户往外?看，周玉雁时不时地提醒她们几句,倒也没有多加阻拦。
“母亲,我们今日要去哪里呀。”
“随便走走，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周玉雁答得轻松，芙蕖和?锦葵却听得莫名其妙。
周玉雁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吃穿用度上从未打过?什么折扣,但是无论是从前在羌国王宫还是回到大禹之后，她鲜少露出轻松愉悦的状态,更别说轻轻松松的吃喝玩乐。以至于芙蕖和?锦葵都觉得她有些奇怪。
周玉雁主动解释：“元宵宫宴之后，无论是王府还是我这头都没有什么事做，人自然清闲。你们若是不愿意同行，此刻回去继续毒蟑螂老鼠，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两人一听，立马绷直了小身子做好,纷纷露出“罢了罢了,我勉强陪你玩闹一日吧”的表情来。
芙蕖：“母亲此言差矣,你一个人出门多不让人放心呀,还是我们陪着好。”
锦葵跟着点头：“是呀是呀，我可不放心呢。”
周玉雁由着她们一唱一和?，然后开始秋后算账：“听说你们两个又联手戏耍了昭王妃？嗯？”
一个“嗯”,上扬的尾音让两人打?了一个冷颤。
周玉雁虚点了她们几下?：“你们也就只敢欺负欺负她那种脾气好的。欺软怕硬。”
蓝秧听着，柔柔一笑：“长公主，两位小姐并非是欺负昭王妃，昭王妃性子温柔可人，她们是喜欢昭王妃才会和?她一同玩闹的。”
两人嗖的抬起脑袋，顺着蓝秧的话?直点头。
对，她们就是这个意思。
周玉雁笑而不语，等到马车经过?一家她从前很喜欢的绸缎铺子时，她命人停了下?来。
蓝秧搀扶着她们下?马车，两个小丫头自觉地站在周玉雁一左一右：“母亲，来这里做什么呀？”
周玉雁：“来布料铺子，自然是做衣裳，不然做饭吗？”
说着，她将两个孩子领了进去。
锦葵蹦蹦跳跳的：“可是之前太后娘娘才刚刚赐了我们衣裳呀。”
周玉雁无处不呛声：“也是，你们就是用那两套相似的衣裳，将昭王妃耍的团团转。”
锦葵：……
这家铺子在京城里已有百年名誉，周玉雁未出阁时，大部分的衣裳都是在这里挑料子做成的，今日来时，周玉雁才发觉店铺已经换人了。
掌柜的是个更年轻的男人，见到周玉雁带着两个粉嫩的女娃娃，一眼就瞧出非富即贵。这里是天子脚下?，他?们的店铺又十分出名，时常有贵人出没一点都不奇怪。所以店家的姿态不卑不亢，和?和?气气的将人请了进来。
店铺的位置非常的大，一旁还专门设有茶座。因为家里富庶的贵人，条布匹可不是一匹一匹买，都是一车一车买，只因府内人多，需要的布料子也就多，这时候，店家聘请的伙计会拿着样布一点点的讲布料的卖点，贵人们可以一边吃茶点，一边选择。
一行人刚刚坐下?，茶点就上好了，锦葵和芙蕖立马凑着脑袋开始分点心，还准备趁人不备偷摸往荷包里塞。
店内无论是掌柜的还是伙计，无一不是火眼晶晶，一看这女子生的贵气，带着的孩子却举止可笑，寒碜的很，这点差点都要偷偷往荷包里塞，心里有了估量，半晌，一个伙计笑眯眯的拿着一本硬硬的册子走了过?来。
“这位夫人，您是第一次来吧？是已经有了相中的布料，还是要先瞧瞧？是做衣裳用还是别的用处？”
周玉雁径自喝茶，并不搭理。
伙计心里“啐”了一口，不就是个暴发户么！忽然有了几个臭钱，还不是改不了骨子里贪小便宜的德行！装什么高?贵呢！
想是这么想，面上还是要和?气：“您要是不急着看，可以稍后再叫小人来，不然……”他?扫了一眼桌上被两个小丫头扫荡光的点心：“叫人再送一盘点心来。”
蓝秧如何看不出店伙计眼中的鄙夷，别说是蓝秧，就连锦葵和芙蕖吃点心的动作都变得迟疑了。
蓝秧挺直了背脊，淡淡道：“不知先时姓郝的掌柜可还在？”
伙计一愣：“那是咱们老东家，如今老东家在城内置办了宅子，都是由少东家打理店铺的。”
蓝秧扫了一眼店铺，现在的店做的的确比以前更加气派，像是年轻人的做派，只是这种做派太过?势力分层，稍微瞧出客人一点端倪，认定了是个没什么钱的买主，恐怕连茶点都欠奉。
“不知能否请老掌柜来此？”
那一头的年轻男人察觉不对劲，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小伙计将事情说了一遍，少东家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家父年事已高，如今早已经不打?理这些事情，夫人若是有想要买的东西，店里其他人都能帮您。”
周玉雁默了一瞬，终于说了一句：“无妨，我等等便是。”
等？等什么？
少东家和店铺伙计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就在这时，又有贵客临门了。
“小人参见义亭郡主！”门口的伙计请安的声音都快戳破房顶，唯恐这店里的人不知道来了贵客。
少东家和伙计眼前一亮，许是因为周玉雁刚才说自己要再等等，他?们便放下了这一头，飞快的迎了过?去。
白卉进门之后，很快就发现了坐在一旁的周玉雁和?她的两个女儿，她心里原本是有些发怵的，没想到那少东家竟然撇下?周玉雁，直直的朝着她奔过?来！
白卉一阵紧张之后，忽然就放松得意起来。
她倒是不认为这店家有这个胆子敢得罪周玉雁，八成是因为周玉雁刚刚回国，离开这么多年，这里的人早就换了，已经不认识她了。
白卉思及此，忽然想要报复报复周玉雁之前的态度。
你不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吗？现在一个卖布料的都不将你放在眼里，我看你怎么忍！
白卉甚至想到，若是这店家有眼无珠激怒了周玉雁，让她在这里发什么疯，她正好可以抓住这一点直指她册封长公主之后便恃宠而骄，仗势欺人，殃及无辜百姓！所谓不知者无罪，店家和气无辜？她若是敢在此发威，她就敢以牙还牙！不就是制造流言吗，谁不会似的！
白卉接受着店家的阿谀逢迎，假装没看到周玉雁似的走了进来：“你们这儿都有什么料子，上来瞧瞧。过?一阵子京中有花朝宴，将合适的料子都给本郡主瞧瞧。”
店主一个劲儿的夸赞着白卉的美貌。然后又拿出一批料子来，说是正配她的肤色和气质。
期间，也有伙计送来茶点，白卉一看那茶点，嗤笑出声，声音不大不小，那一头刚好能听到：“掌柜的，我是来买料子的，又不是来吃茶的。你这茶点，打?发时间我都嫌硌牙，谁会吃这个呀。还是不要耽误时间，先将料子拿来瞧瞧吧，我忙着呢。”
掌柜的一丝异常都没有，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些千金小姐们的嫌弃，赶紧按照吩咐拿来了料子单。
白卉瞥了一眼周玉雁那头，发现她的点心已经被吃光了，越发的觉得好笑。好在周玉雁好像也没看到她，只要假装是没有看到对方的，也不算失礼。如今这个女人是皇上封的长公主，她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周玉雁自然对这番话不痛不痒，可是锦葵和芙蕖却悄悄停了手。
她们面带疑惑的盯着自己手里剩下的糕点残渣，好像遇到了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点心也不怎么吃了。
白卉收回目光，继续道：“你这料子，可都是独一无二的？只将整个京城只有你家有的料子都拿出来，只要我瞧上的，便全都包起来。我可说好了，若我发现别家还有卖这个样式的，可得跟你算账。”
年轻的掌柜一叠声的作保，让她只管放心，很多料子只有他?家有得卖。
白卉笑了笑，认真开始选料子。
就在这时，店铺外面忽然停下?来一辆马车，几个年过?五旬的老者从从下?马车，连衣摆都来不及抖落清楚便急匆匆的冲进来，他?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堂内的周玉雁，神情顿时恭敬起来，直冲过去开始叩拜。
“老朽参见平阳长公主。”
听到平阳长公主几个字，年轻的少东家仿佛被人冻僵了似的，半晌才僵硬的转过头来。
蓝秧瞧见老者，露出一个笑来：“郝掌柜，多年不见，您这店里可真是客似云来，您有子承业，安享晚年，真是福气浓厚。”
郝掌柜连连抱拳作揖：“姑娘言重了。既是平阳长公主要衣料子，老朽即便是还剩一口气，也要爬过来为长公主选一批满意的料子。
说话间，郝掌柜瞪了儿子一眼：“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将楼上的房间打开！”说着，又对周玉雁行了一礼：“早年听闻长公主远嫁羌国，本以为老朽这辈子都无缘再为长公主缝制衣裳。”
郝掌柜说这话?时，显得格外的激动：“犬子刚刚掌管布坊不过?一年，是老朽疏忽未能耳提面命，才叫他这样怠慢贵客！”不等儿子重新张罗，老郝掌柜已经沉着脸命伙计拿出珍藏的茶叶，又转过头对周玉雁笑道：“长公主可还是按照从前的规矩，要街角那一家的糕点？”
周玉雁语气随和：“郝掌柜，不必这样麻烦，我也不是来这里吃茶吃点心的，贵店中准备的几样小点心，我的一双女儿似乎很喜欢吃，不妨再为她们准备一些。”
锦葵和芙蕖双双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