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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明城机场。
夜晚,秋风萧瑟,空旷的跑道上,从太平洋彼岸飞回来的飞机,徐徐滑行至指定机位。
透过舷窗,沈幼已经看见停在外面的接驳车了。
久违了,明城。
此刻,她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期待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拉起登机箱,在空姐的微笑目送中,下了飞机。
离开明城八年,沈幼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朋友了,不对,她以前也没什么朋友,再加上,她这趟回来,是临时决定,所以,没有通知任何人来接机。
她紧了紧风衣,随着人群,快步朝打车的地方走。
“陆总,明天的拍卖会在新洲饭店,时间晚上七点。”
陆周沉下了飞机,一边朝车库走,一边听着于行汇报。
七点?
那可能要速战速决。
于行见老板问起,以为老板要改行程,毕竟,明天八点,老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饭局,两个地方隔得不近,而且,这个拍卖会,也不是很有名,老板也许是心血来潮想去,如果时间冲突,应该也会放弃吧。
于行静静等着老板的吩咐,结果,陆周沉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知道了”,既没有说明天不去拍卖会,也没有说改行程。
老板的心思,这么多年了,于行也猜不透,还是不要妄加猜测的好,继续默默走在老板身边。
两人走到车子边,于行开门,陆周沉坐进后座后,就立马拿出平板来工作。
于行开车,一路开上地面,还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看身后的老板。果然是工作狂老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都不休息。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都这个点了,机场居然还这么多车。
于行差点撞上前面的出租车,一个紧刹,车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完了,老板要不高兴了。
于行大气不敢出,从后视镜里看看老板的脸色。
陆周沉果然黑着脸,但没责备于行,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于行松口气,开车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陆周沉揉了揉眉心,半降车窗,透透气。
黑色轿车一直跟在黄色的出租车后面,慢慢爬行了十分钟后,才超越了出租车,驶出机场。
沈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刚才她抬头的一瞬间,好像看见陆周沉了,等她想戴上眼镜看看仔细的时候,那辆黑色轿车已经扬长而去,汇入无数的车中。
沈幼愣了愣神,摇摇头。
应该是看错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回来第一天就碰见他吗?
一路到酒店che,因为是晚上,倒也没有人,手续办得快。
到了房间,洗过澡,已经是凌晨。
来的时候太匆忙,都没跟朋友们道别,睡前她准备先给美国的朋友们发个信息,告知大家,她将在中国待一段时间。
夜有些静。
沈幼一边喝水,一边打开电脑,刚上线,一串串信息先冒出来,是建筑事务所的同事,都是问她怎么突然走了,连招呼都不打,这些当然不是责备,只是舍不得她。
她本来也是要下个月回国的,只是无意间看到妈妈的画作要拍卖,才立时三刻地回来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搜集当年家里被盗的那些东西。
当年家里失窃,小偷眼光实在一般,净偷了不值钱的,她妈妈的画作以及小时候爸爸买给她的一些玩意儿,但这些不值钱的,对于沈幼来说,却是无价之宝了。
沈幼一一回了朋友们的问候,回完已经凌晨三点,就算有时差,也耐不住这一天的奔波,她一躺下就睡着了。
沈幼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三点,要不是闹钟一直在响,她估计还能继续睡,她关了闹钟,在床上赖了几分钟,还是起来了。
起床,洗漱,化妆。
酒店距离新洲饭店有些距离,她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下了楼,就叫了辆的士往新洲饭店去了。
紧赶慢赶,等她到新洲饭店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
一路小跑到了会场,拿了册介绍,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来休息。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好像都认识,都在交头接耳谈论什么,只有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刚转学到高中,周围一群同学在讨论,有时候甚至在用方言讨论,只有她,只好低头看书。
她身份证上的出生地,是明城,她也确实出生在明城最好的妇幼医院里,但是,她在禾城长大,所以,听不懂明城的方言,很难融入。而且,禾城是小地方,比不得明城这样的大城市,她刚转到明城附中的时候,每门功课都跟不上,只好更拼命看书。
看书和社交,一向不能兼得。
她选择了看书,和班里的同学交流就更少了,更格格不入了,如果不是陆周沉,她的高中,应该没那么深刻。
沈幼低头翻着册子,终于找到母亲的画作。
她的母亲,阮如安,画不多,刚有点小名气,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