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2)
冯周出了新西方的大门,就觉得一阵暑气扑面而来。夏末的蝉扯着嗓子吵成一团,享受最后的狂欢。冯周叹了口气,对身后新西方凉爽十足的空调屋投去一抹眷恋的目光,点开陈驷的对话框开始打字:
“我今天不想......”
他字还没打完,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冯宝,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妈把你的专属座位准备好了,就等您老一会儿大驾光临!”
冯周被“冯宝”俩字腻得打了个哆嗦,往新西方巨大的招牌下缩了缩:“我今天不想去了。”
“你——说——什——么?”电话里面吵得很,那人似乎没听清冯周说的话,“你说你很——想——来?那快来啊!”
“我说我......”
冯周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诶诶诶一会儿再聊”,干脆地挂了他的电话。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故意的。
冯周看着悬在头顶的太阳,实打实地心里发憷。他对着新西方的玻璃门长久静默,思考自己要是再进去会不会被虞少淳带人乱棍揍出来。
前台接待正在涂指甲油,抬头看他鬼鬼祟祟在门口晃悠半天,站起来翘着小拇指敲了敲玻璃:“你进不进来啊?”
“哦,我我我......”冯周磕巴了一下,摇摇头,“不,不进去了。”
“不进来乱晃什么,”前台撇撇嘴,坐回位置上继续涂她的指甲油。
冯周心道都是天意,背着书包,英勇就义一样踏入了面前阴凉和被太阳炽烤的分界线,觉得自己是砧板上的一块五花肉,正被烤得滋滋作响。
2路公交车像耄耋的老人,喷着黑色的尾气徐徐停在站台前。冯周看着司机搭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就知道这车空调铁定又坏了。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着开车,使出吃奶的劲把几乎长在窗框上的车窗推开一道缝。
坐在前面的老太转过头,眼神幽幽地盯着冯周:“年轻人,阿婆吹着风脑袋疼。”
冯周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又咬着牙把窗关上了。
他顶着一脑门官司,低头翻看起一堆标注着“xxx爸爸”“xxx妈妈”的好友申请,反正他也不认识,一股脑全点了同意。
这些有着“随遇而安”“沿途风景”系列id的新朋友都用着风景照的头像,冯周从上划到下,有些审美疲劳。
“我的孩子不爱学习怎么办?”
多半是废了,建议问他不是问我。
“学物理有没有什么方法?”
做题,做不会看答案,看完答案还不会建议换道题。
“怎么快速提高物理成绩?孩子一直只能答30分,公式不背,作业不做,跟着你学能提升50分吗?”
这样的换个脑子比较快。
劣质喇叭里响起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前方到站,八纺路,请下车的乘客从后方车门下车......”
冯周刚要锁屏起身,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一个对话框:
【薛定谔的猫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来来来,你的位置我都给你留好了,”张秋爽女士穿着高定套装,踩着小高跟笑容满面地迎上来,一把摘下冯周的书包,“累了吧?想喝什么喝什么,除了酒。”
陈驷他妈张秋爽和冯周的妈是大学同学,之前两家还当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冯·心脑血管专家·心脏主任医师·青青日理万机,不是出差就是开会做手术,根本没空照顾他这个便宜儿子。
张秋爽女士热心肠,把冯周当自己儿子,心疼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孤孤单单没饭吃,天天招呼他来自己开的酒吧坐坐,还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每次都特意在最边上的卡座留个位置。
但冯周却并不愿意来。张秋爽喜欢他是一回事,自己天天往人家面前凑给别人添麻烦是另一回事。
这会儿正好是下午,酒吧里没多少人,只有一支驻唱乐队在台上调试设备。冯周刚坐下,陈驷就凑上来:“冯宝,今天你临幸了哪个幸运的补习班?”
“新西方。不要叫我冯宝。”
“好的周宝,”陈驷从善如流,“你知道这学校是虞少淳他家开的吗?上次我们班里想搞团建,他带着大家直接走进新西方大门,十来号人在里头自习了一个下午,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冯周打开笔记本,拿直尺卡着本子的装订线,听了他这话手一抖,“刺啦”一声把纸撕了个三等残废。
那在新西方能看见虞少淳那只开屏孔雀,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陈驷:“你要是无聊不如来我妈酒吧待着,天天在补习班讨人嫌,也不怕哪天挨揍。”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
他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人塞了一个体格巨大的草莓,噎得说不出话。张秋爽把果盘放在桌上:“小周你吃点水果降降暑,外面多热啊。”
陈驷爪子直接伸了过来:“哇,我也要吃草莓!”
“小周爱吃,你添什么乱?”张秋爽直接掐上陈驷的手狠狠一拧,“人家来了就学习,你跟着乐队乱逛一天了,能不能静下心来看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