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1 / 2)
赵渊猜不着皇帝跟前出了什么事,新朝初立,政务繁多,出什么事也不稀奇。
从府邸到宫门,他一路思量的都是李逸。
这点时间足够他理清头绪,劫人的事是发生在天宝寺后山,被抓的人又刚好符合李逸和平安的年纪样貌。
在两人曾躲过的地方,这个时点发生这样的事,十有八.九被捉的人就是李逸。
这也是为什么林文忠会选择继续追查这条线索,因觉得其可能性最大。
奇怪的是衙门和刑部都毫无动静,据林文忠所说,天宝寺是见了官府印戳才放人进去埋伏的,怎么会对不上号?
赵渊不多时已拐到了中和宫的侧门,还未行到影壁,有位内侍走上来请安,看服色,应是直殿监今日负责扫除的掌司。
“殿下当心地滑,午后太热,刚刚泼水散的热气,这地儿还没干。”
赵渊看看脚下那干得已经只剩一摊白气儿的地儿,知道掌司这是摆明了要借地说话了。
“公公差当得仔细。”赵渊当面赞了一句,后头的赵喜麻溜地上前递了个荷包。
掌司躬身谢赏,赵渊只管径直往前走,不一会儿已接完头的赵喜小步追上,“殿下,韦徹来求见过陛下,陛下遣了众人只留了秉笔说话,后头更是连秉笔太监都遣了。”
赵渊问:“多早晚的事?”
“早朝过后,陛下最后见的韦大人,完了就让来追殿下回宫。”
赵渊放慢了步子,韦徹?皇帝的武习教练,銮仪卫名牌上的人。
銮仪卫,赵渊心头才跳出这三个字,脑中就是一凛。
他心中有事,步子在这大内却是不能停,又几步路,人已绕过了影壁,廊下的暖殿太监眼尖瞧见了,转身就往里头报信。
赵渊整了整玉带,停在廊侧的花树下,知了在苑里到处嘶鸣,此起彼伏,叫得人心浮气躁,再不能冷静。
不一会儿出来位御前牌子,那近侍领着赵渊进去,赵渊先给皇帝行礼,赵珩则回了半个家礼,以示对摄政王叔父的敬重。
这样的礼遇,整个大成也就太后能够比肩了。
不等赵渊开口,赵珩就遣了所有人。
少年天子到底还没能练就张口就论政事的本事,此刻是将琢磨了两遍的措辞拿出来说:“朕看了这几日送上来的奏本,有提到要增加銮仪卫人手的。朕对銮仪卫之职有些不甚明了,想问一问皇叔。”
赵渊一边口答:“銮仪卫负责陛下及一等皇亲的起居出行安危,卤簿仪仗皆归其管辖。”一边心想,皇帝果然提起銮仪卫来。
他又道:“若陛下是问銮仪卫暗里的职责,銮仪使应比臣清楚得多,臣只知銮仪卫仅听命于陛下一人,唯有陛下可差遣诸卫。”
“那,皇叔不反对增加卫所人手?”
赵珩在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到底是有些紧张的,连攥着本章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赵渊只做不见,恭谨道:“正该如此。我大成初立,陛下又尚年幼,各地多有不臣宵小仍未肯归服,便是京中也不敢说已清净彻底余孽。
正该多加人手护卫陛下,亦可适机网罗各家年轻子弟,为陛下所用。
至于再深一步讲,朝中群臣,军中诸将在外头的动静,陛下有銮仪卫襄助,才不至于耳聋眼瞎,闭塞不知。”
赵渊把该说该提点的都说了,隔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皇帝答复,正想出声询问。
赵珩突然唤道:“五叔。”
竟是用了旧日称呼。
赵渊略感惊诧,他远远看着皇帝神色有些不对,便行前两步,走近御案后的少年。
赵珩有张肖似其父的容颜,此刻沉沉心思写在眉间,仿佛时光倒流,赵渊重见了年少的自己,亦曾是这般年岁,惶惶然孤零零,一人入京……
他想起重担,凶险,前路未卜,叔侄俩交织相似的少年轨迹,一时念得深了,脱口关切道:“珩儿,怎么了?”
赵珩微微侧过脸去,轻道:“五叔,我不该疑你。”
只这一句,便破了叔侄间还在流淌的温情。
是不该借銮仪卫的规制人手,来试探摄政王的忠心和野心吗?
赵渊回过神思,开口时连声叹息也无,只平静道:“陛下做的,是该做的事。”
他看着御座上的赵珩,紫色常服将皇帝衬得沉稳不似少年。
当年入京时,他也曾这样事事一人背负,被迫日思夜进,成长如飞吗?
看着少年人如此长进,作为叔父他该欣喜,那么作为皇帝的摄政王呢?
有些事,会比他预料的,来得更快吧。
御案上盛的玲珑果碟被轻轻移了寸许,赵珩亲自动手,“皇叔,西域进的蜜瓜,昨儿湃了一夜的,我记得你喜好此物。”
皇帝递出了台阶,姿态放得低低的,赵渊自然要接下,以示揭过前头的事,“臣谢赏。”两人用过了瓜果,赵珩又毫无征兆地问:“庆朝的废太孙李逸,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