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2 / 2)
努尔哈赤抱起东果,就像是举了个喜庆的大红灯笼在肩头,上前去打招呼。
“我带着徒孙来采药。”霍神医解释一句,欲把一身蓝装的杜若推向前,低头一看,两个小团子已经聊了起来。
三?岁一个代沟,彼时他们正在一个沟里。较之额亦都而言,娃娃们才更有共同语言。
“你?要采什么药?”
“师公说要找五百年的野山参。”
霍神医没拦住小杜若,只得点点头道:“我们试着找找,也?不是缺它不可。”
佟家采参也?种参,五百年的野山参可能没有,但百八十年的肯定不缺。
努尔哈赤尚在考虑之中,东果先许诺了出去:“我家有一百年的,等明天、后天再长长就满五百年了,你?来我家拿。”
杜若:“应该是大大大后天才行。”
霍神医、努尔哈赤:“......”
小孩子的话被称作儿戏,但佟家为了结个善缘,次日便差人送了支百年山参。
让小蝶不解的是,这匣子里明明就是五百年的野山参,为何偏要说它不足百年。
“这参是用来续命的吧,续谁的命,能续多久?”小婵有点好奇,却见佟子矜摇摇头,她也不是很清楚。
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也?许很快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政治敏感,还是第六感比较准的关系,真叫她给说中了。这参兜兜转转了六百个日夜,又回了佟府。
时隔两年时间,变化?最大的还要属孩子们。
东果已经到了可以上幼儿园的年纪,佟子衿找了家学堂将人塞进去跟读。
小团子是个彪悍的个性,根本不怕她被欺负。她有一个当差的小叔叔和小舅舅撑腰,背后还有佟家这个辽东望族和副总兵府做靠山,她不欺负旁人便是谢天谢地。
唯独褚英让人操心,这孩子始终不肯开口说话,不是身体上的残缺,可两岁的娃娃能有什么样的愁事难事?
佟子衿想不通,努尔哈赤更难。
旁的人都还好,褚英对他的态度才是真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懵懵懂懂,可就是不待见他这个阿玛,比之东果早年对待佟养性,要冷漠得多。
“这孩子有个性。”霍神医这么说,他便硬着头皮笑了笑。
“前年你家送的山参用了半支,如今已是用不上了。”他使杜若将参还了回来,连匣子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东果说人救了回来,无需再用参,可佟子衿不这么觉着。
三?五日后的晌午,她哄着褚英正在读故事,就听见努尔哈赤说内阁首辅张大人辞世。
“哪个张大人?”她这一开口,脑子里腾地一声,想起一个人来——张居正。
褚英摇晃着小腿天真无邪,东果则是撂下蜜茶,好奇地问道:“张居正是谁?”
再不熟悉历史的人也知道,张居正位极人臣,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大明的国运,而他的辞世就像是一个预示,宣告着明朝走向没落。
世人哪里会知道,明朝这艘大船还能开多久,又在何时将撞上冰山。
“你?说神宗会是一个好皇帝吗?”佟子衿说罢又摇摇头,像是在自问自答。
如果他是一个好皇帝,也?不会有三?十年不问朝政的“功绩”;如果他是一个好皇帝,也?不会一举毁了张居正变化的所有成果;如果他是一个好皇帝......
总之,她希望他是一个好皇帝,也?希望改朝换代不要来得这么快。
可惜他不是。
谁都想不到,这反转来得猝不及防。
不过四日的时间,平静的湖水中再次被人投入石子,且石头如同连了串,势必要将这湖水填满似的。
言官们蜂拥而起,将矛头直指与世长辞的张居正,一代忠臣被下令抄家,追夺生前所赐诰命,留下的只有铺天盖地的罪状。
若他是大明朝的罪人,谁又还配是个人?
大厦将倾,没有人真能躲得过这场浩劫,连佟家亦如是。
是夜。
努尔哈赤站在亭前月下,一颗心狂跳不止。
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是没完没了的心慌,连饭碗都差点打破。
“褚英会好起来,你?不必担忧。”佟子衿为他披上裘衣,“这都是安神的药,你?也?别挑剔,吃了便睡下吧。”
她何尝不为褚英发愁,可霍神医都说了没事,只是时间问题,再不放心都得交给时间。
黑漆漆的汤药见了底,院外响起了敲门声。
舒尔哈齐气喘如牛,连句整话都说不完整,一见到努尔哈赤,他便红了眼:“哥,玛法和阿玛,去了。”
只一瞬间,佟子衿都跟着受到了晴天霹雳,愣着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等一个说法。
“李成梁到古勒寨攻打舅舅,玛法带着阿玛前去劝降,却被误杀在里头。”他的话似一盆冷水泼下,浇人一个透心凉。
努尔哈赤一言不发,像根木头一般站在原地,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压抑的,是痛苦的。
人活着,可以恨可以怨,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可人死了,留下的只有痛苦和责怪,他怪自己为什么那么执拗,为什么不肯早点回头。
只是现如今,已是回不了头。
佟子衿知道他不是孤儿,只是没想到他们兄弟俩还有父亲和祖父,别的不说,她只担心一点——该不会和李成梁打?起来吧?
杀父之仇,焉有不报之理??
可现在就对上李成梁的辽东兵马,和大明朝的坚实?后盾,怕是只有被人追着打?的命。
她很想开口劝劝努尔哈赤别激动,可他通红的双眼一扫而过,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换位思考,如果有人杀了她阿玛,就算是拼死,她也要血刃了仇人。
在法治社会也?许做不到,但这是吃人的古代。
倏忽间,她领会了努尔哈赤起兵的理?由。
抽空问了问道光,这是怎么一回事,奈何对方就像掉了线,始终没有人影。
“我去帮你?收拾。”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这时候就别跟着添乱了。
一步三回头,看着石榴树下兄弟二人的背影,横生出一种孤苦无依的既视感,人死不能复生,说一万遍节哀都没有意义。
待他们彻夜赶路,离了辽东城后,明军大获全胜的消息才传了回来。
天一亮,佟子衿便拜托杨溱溱回了娘家,至少要打?听个清楚明白,才不至于睁眼瞎。
佟家是个大家族,就连佟府庄园住着的三?五口人,也?只有她和努尔哈赤有关系。
倘若真有同李成梁割袍断义的一天,也?别让无辜的弟弟们跟着受到牵连。
东果捂着嘴巴打?了个小哈欠,张口就问:“阿玛去哪儿了?”
褚英闻言,也?跟着四周转了一圈,没瞧见人影后,呆呆地盯着佟子衿。
他的精力远不如姐姐旺盛,表达欲望也?不强烈,只有在有需求的时候,才会稍显活泼。
不过佟子衿坚信,她儿子不傻也不笨,只是不屑于和他们交流。单看他不亏待自己,各种需求能提便提时,便能猜想得到。
“阿玛出门了,你?们两小只乖乖的。”
东果“嗯嗯”地应着,她也就是问问而已,反倒是褚英半信半疑,上前抱了抱她的裤腿,不肯松手。
“小少爷莫不是有了起床气,想黏着小姐?”小婵拿了块糕点,蹲下来哄他。
褚英歪着半个脑袋,直到被抱了起来,才肯接过糕点。
佟子衿也当他是起床气,可晾着人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气鼓了一张小脸。眼睛湿漉漉的,总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门外听见随从传话,她当即撂下褚英往外走,大团子领着小团子跟在后头,磕磕绊绊地追上来。
杨溱溱一把?拉住她的手,面带担忧之意。
这次攻打的对象是王杲的亲子阿海和阿台,也?是努尔哈赤的亲舅、堂妹夫,两家是亲上结亲的关系。
古勒城依山据险,李成梁靠着尼堪外兰做向导,先杀了阿海,而后出兵攻打阿台,奈何足足两昼夜过去,仍没有结果。
努尔哈赤父、祖两个前去劝降,却被困在了城中。
尼堪外兰心生一计,对着城门高声呼喊:“杀阿台者得古勒寨,做城主!”
寨内哗然,乱杀一片。
阿台被部下杀之,又迎了明军进寨,结果依然逃不过一个被屠城的结局。
只是没人记得那一对劝降的父子,这仇恨自此结下,怕是难解。
佟子衿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也躲不过。
“你?待如何?”杨溱溱被夹在当中,心绪不宁。她父是明军一边,夫是努尔哈赤一边,可不是左右为难么!
这事本就难分对错,于大明而言的确是误杀,目在阿台而非他人;可于努尔哈赤而言,这血海深仇又该如何化?解?
这问题抛给了佟子衿,其实她也不知道。
报仇不是个空喊的口号,实?力?悬殊都摆在面前,倾她佟家全部家产,也?没办法和举国上下的兵力相比较。
大明的气数未尽,至少如今的万历皇帝不是亡明的那一个。
可要她开口劝其隐忍,当真是剜心之痛,刀不架在自己脖子上,还当是看热闹呢。
“让我再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营业+1*
佟子衿: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佟子衿:今天大家就来说说自己的伤心事吧,一人一件a~
皇太极:海兰珠啊海兰珠~
顺治:董鄂妃啊董鄂妃~
康熙:赫舍里......咳咳被带歪了
康熙:朕文治武功都不差,怎么就不配称为千古一帝了?
雍正:为啥康乾盛世永远没朕?!
乾隆:朕的瓷母真的不好看吗?!
嘉庆:大清由盛转衰的锅,为何要朕来背,心痛.jpg
道光:朕也不想那么穷......
咸丰:娶了个败家媳妇儿,朕对不起祖宗
同治:我妈是我一生的阴影
光绪:你妈也是我一生的阴影
宣统:大清...亡得好!
【皇太极将宣统移出群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