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一章(1 / 2)
仿佛有一道天雷在耳边轰隆巨响炸开了花。
许璟僵直了背,原本盈盈的笑冻在脸上,陡然失去了快活的神采,变得说有多牵强就有多牵强,她惨淡着脸,干笑了几声:“呵,呵呵,殿下真能说笑……”
柴恪笑容邪妄:“本王从不说笑。”
刹那间,她犹如身陷了万年冰窟中,从头到脚、从外到内凉了个彻彻底底,她脸色雪白,非常直白地将内心里那种“被你喜欢毋宁死”的情怀表现了出来。
仅是短短两句话,就能让许璟的神情突然一下变得这么难看了,柴恪觉得很有意思,他再笑了笑,贴近她耳边道:“逗你玩的,别当真。”
一句话要命,一句话救命。
死和生,简直皆在柴恪的一句话里。
许璟如同得到新生一般,感激涕零地松了一口大气,她深深觉得,刚才还结满了冰碴子的一颗心,现下终于又重新红热跳动起来了。
柴恪转身对柳曼君拱手道:“柳小姐,不妨告诉你,本王最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人,也不喜欢娇滴滴弱柳扶风的女人,本王喜欢像如今安乐郡主这么霸道这么性子烈的,所以——承蒙厚爱,实在是对不住了。”
柳曼君身形踉跄,眼眶泛红……她对柴恪满心倾慕,今朝好不容易意外遇上了,便借机想约他去听戏,不曾想半道却杀出一个安乐郡主来,柴恪竟然会喜欢这个安乐郡主的张狂不驯,为了她,甚至还当众拒绝了自己的情意,她柳曼君的颜面何在!
“小、小姐!”
柳曼君羞恼难当,捂住脸,哭着奔逃出围观的人群,柳府的一干奴婢们跟在她身后辛苦地追,最后只剩了两个人干瞪着眼守着一辆倾斜的马车。
柴恪回过身看许璟。
许璟一挨着他目光就觉得浑身发冷,抢先开口道:“不用谢我,欠你的人情我还给你了,记住以后两不相欠。”
柴恪眯了眯眼睛:“你欠我的……人情?”
“好话不说二遍。”
“你方才,有对我说过一句好话吗?”
许璟傲慢的神色里蓦地浮起一抹怔色:啊,好像从头到尾,是没对他说过半个谢字……
即使心里别扭,是不情不愿的,但她还是努力端正态度,向柴恪低头屈身:“多谢殿下那天及时出现。”
隔了好片刻,柴恪也没出声。
王钺过来,看了许郡主,禀告道:“殿下,车行颠簸,恐怕是不能用了。”
柴恪瞟他一眼,拿过了他手里的马鞭:“端然,下车来。”
大车上居然还有别人。
安静坐在车上不曾出过一声的人挑开了车帘,懒懒说道:“灵辙,你兄长我这腿还伤着。”
“养了三个多月,该好了。”
“你记岔了,伤筋动骨未到百日。”
“你若不肯走,我叫人换车来接你。”
柴恪举步朝随行侍卫骑的马走去了,他对许璟无所回应,倒与旁人谈笑风生,就这么边说着话边径自跃上马背,准备走人了。
——他这是,无视我吗?
许璟见他乖张无礼,很是气恼:“哎,你这个人……”
柴恪挽住缰绳,看着马下立着的许璟,笑道:“我接受你的谢意了。怎么,还要我再回一句‘不客气’吗?”
许璟给堵得不行。
车上的人被搀扶下来了,在那里摇头苦叹:“滞留于街口,算是怎么回事?罢了罢了,勉强吃些苦,随你一道走。”
人从许璟身畔走过,高瘦挺阔,衣带当风,风里透着杜若香,许璟不由得带眼瞧过了他,俊朗的样貌,文弱的气质,她眼前一亮,登时脱口称赞道:“好一位儒雅端方的君子。”
这个人浑似遍身不染尘,说的话语又都随和,简直和阴郁难相处的柴恪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嘛,他们竟然可以成为朋友?
许璟正暗自惊叹,高瘦俊朗的人已止下步子,他回身看着许璟,温煦笑问道:“郡主居然知道在下的名字吗?”
“啊?”
“在下虞君方,字端然。”
君子端方,虞君方。
他姓虞?难怪对柴恪自称兄长,这虞家的人,该是他的表兄了。
虞君方笑着朝她再施一礼,便转身走了。
青荷这时才敢急急忙忙跑上前来:“郡主没事吧?”
“没事。”许璟好奇地望着骑马走了人,问道,“青荷,那个虞君方是什么人?”
“他是前朝庆王的嫡次子,虞妃娘娘的侄儿,圣上封了他为温阳侯,身份算是贵重,但这位温阳侯不喜结交,常日很少外出的。”
“看样子,他是跌伤了腿?”
“说是宫中赛马,齐王硬要拉他上场,这才摔伤了的。”
……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了。
云炜也凑巧混在其中,目睹了几乎全部的过程,他怕被许璟逮个正着,赶忙用手遮住脸,趁她还在和青荷说话,调转了头拔腿就往裴侯府跑。
北山树林那一冻,倒是把云炜冻乖了,再没说过许璟是妖怪之类的话,不过,却没治好他爱大嘴巴的毛病。
云炜跑到裴侯府,抓住裴小侯,添油加醋把在街上的见闻好一番胡侃。
云炜说:“裴小侯,你是没瞧见,许璟看到柴恪,那叫一个笑得灿烂啊,英雄救美真不是盖的!哎哟,说起来,我这脸还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