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爱与恐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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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总要有人来实现神明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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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溪信与应闲璋在一起十二年,那是很甜蜜的过往。但?那也是让越溪信在死前有些许愧疚的一段记忆。
喜欢应闲璋是真的,算计了应闲璋也是真的。
“天道如果知道你动?情了,是不?是要气到发疯啊。”他总是这副嚣张样子,在应闲璋怀里滚来滚去,然后趾高气昂地问?他一些没什么用的问?题,“他可以?惩戒任何一位神明,但?却不?能将你怎么样对吧。”
“所以?让他知道又如何呢。”
应闲璋将他从自己身?上抱下来,稳稳当当放到地上,同时制止了他还要往自己身?上扑来的举动?。
“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呢。”
越溪信顿了顿,“他知道了?”
应闲璋并不?清楚,他是将这件事瞒得挺好,除了他们两个世上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要说天道会不?会有其?他渠道,他其?实也不?敢肯定。
但?越溪信说的是对的,就算天道知道了,天道也不?会拿他如何的。他和天道本也不?是附庸关系,只不?过是同一份灵力分?成互相依凭的两部分?,一个负责调平一个负责传达。
故而应闲璋虽然对天道守口如瓶,甚至在面对越溪信时都可以?做到绝对的心如止水,但?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太?过在意?。
可他和越溪信谁也没想到,他们之间的事最后威胁到的并不?是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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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溪信是为了给幺儿?找药才去找的应闲璋,这本是没错。然后他在那里一住就是十二年,十二年间他看到的比他活了一辈子看到的都要多。
越溪信去时正逢天道严苛禁令若干,其?中不?许神明拥有感情最让越溪信想不?通。只是才去的越溪信对这些概念并不?多,他是觉着没必要,有感情就有感情了呗,管那么多也显得他权力大了。
可三界就是在这样的秩序下井然有序运行着的,即使越溪信觉着奇怪,好像也并为真生过抗争的心思。
就是如此,世界一直如此,好像也本该如此,只能如此。
直到他看见应闲璋亲手处死了一个与现世通婚的神明,那时她已经有足月身?孕了。就算她苦苦哀求应闲璋,至少放过她的孩子,但?仍旧无济于事。
越溪信没说任何,他只是看着,他不?懂,他还是觉着没必要,并不?至于非要如此,那到底是两条性命。
虽然他后来还是悄悄救下了她腹中的孩子,却也没再?多做其?他。
可他还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于是他问?了应闲璋,应闲璋和他说的也只是规定就是如此。
越溪信:“就不?可以?是规定错了吗。”
应闲璋根本没听他这无稽之谈,天道自古如此,世间就是按照这个秩序一直运行至今的,能延续到今天,自然说明了这个法则存在是必要的,越溪信的质疑实在无足轻重。
“你最好别?有这种念头,天道若是发现了,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念头这东西,一旦有了就很难消失了,他也愈发觉着这些规则就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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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相似的情况,并未让越溪信麻木,只会让他感知到越来越多的不?满,以?及对秩序本身?的质疑。
“二十万人…”越溪信翻着一本册子,那上面有对世间事的记载,是应闲璋看他无聊让他随意?看着玩的,“为了让他们祈求神明,就可以?让二十万人死在其?中。天灾也好,争战也好,互相残杀也好,易子食之也好,只是为了让他们祈求神明?”
“嗯。”应闲璋仍是冷漠,这本就是运行的一部分?,天道没道理为了现世让神明因为没有供奉而饿死,“不?被信奉供养的话,神明也会死的。”
越溪信垂着眸子,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也没有想让神明死的意?思,可现世不?该经受这些。
应闲璋有些可怜他这副模样,那孩子像是陷入一个思维闭环出不?来了一样,“你知道神明是怎么来的吗。”
越溪信这才回神,“天道造的啊。”
应闲璋摇摇头,“只有一部分?是,还有一部分?是修仙来的和你差不?多,剩下的就是依凭祈愿而生的。是凡人的祈求创造出了他们,一旦创造了,就不?能反悔了,他们永远都会被此制胁着。既然是他们创造出的,那凡人自己就必须继续供养着。而在此之中产生的神明为了活命进而制造动?乱,本就是因果中的一环。”
越溪信皱着眉,他觉着哪有这种道理,可又不?知道反驳他什么。
应闲璋还挺喜欢看他这副苦恼模样的,但?那时的应闲璋还没意?识到,这份喜欢本就不?正常,正是他作为天道不?允许其?他人拥有的情感。
“那你知道人是怎么来的吗,人为何又会是这副模样。”
越溪信其?实已经不?大想和他聊了,但?看着应闲璋难得这么多话,还是顺着问?下去了。
应闲璋:“凡人本就是按照神明的模样创造出的,接近神的存在,但?不?是神。故而神明一定是在凡人之上的,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神明的需求一定大于凡人的需求,天界的需求也一定大于现世的需求。”
越溪信好气啊,但?也只能咬着牙硬憋出两个字,“荒谬。”
应闲璋:“但?就是如此。你们如何,只有天道在乎,因为这会影响三界平衡。至于其?他神明,他们从不?在乎的。”
越溪信攥着拳头,“既是不?在乎,既是故意?挑起战争也可以?,又何必不?许神明拥有感情。”
应闲璋笑了,笑得越溪信差点打了他,“仙凡若是没有区别?,神明要控制谁呢。神的至高性,本就是要靠凡人来衬托的啊。”
“这不?公平。”越溪信忍了下来,谁让他打不?过应闲璋呢。
应闲璋:“我没有在跟你聊公平。”
越溪信扯扯嘴角,“不?许神明有私欲,说白了也只是为了天道更好控制对吧。神明也好,凡人也好,都不?过是天道控制下的玩物。他许你有感情你才能有,他许你掌控凡人你才能掌控。”
“你们就没人觉着…天道是有问?题的吗。”
应闲璋:“有啊。”
他应得很痛快,“但?只要产生这种想法的瞬间,天道就会评估他的危险性,威胁过大的话,在他念头进入他脑子的那一刻,他就死了。”
越溪信:“那我呢。”
应闲璋打量着他,好是一会儿?没说话,“…你在我这儿?,我自然要护你个周全。但?也谨慎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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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应闲璋的保护,越溪信倒也没什么心思感谢他。
可应闲璋说得也没什么错,越溪信就好像自己跟自己拧巴了起来,怎么想都想不?通,气也不?顺,就觉着天道有问?题。
应闲璋以?为是自己给他的那本书?让他产生的这些念头,就将这本书?没收回去了,但?还是下意?识问?他,“为什么在乎这个。”
越溪信怔了怔,“那二十万人里,有我师父,有我一整个师门。我师父带着师兄师姐们下山后,就再?没有回来。就因为神明需要供奉,所以?我全家都死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依然觉着天道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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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越溪信什么都做不?到,他能想到的唯一抗衡的方式竟然是勾搭应闲璋。若是连天道的寄宿者都可以?生出情感来,那天道的禁令本就是可笑之极。
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戒指戴在应闲璋手上时,那赤红的颜色告知了越溪信他成功了,应闲璋确实动?情了,虽然代价是自己也动?情了。
他那伤敌一千自损两万三的事一直也没少做了,但?这次意?外得只是觉着挺无奈的。他知道继续下去,一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那十二年除了和应闲璋谈情说爱,他私下自然做了不?少事情。除却救了言信,救了元化,办了学校,收留了没人要的孩子,他还做了许多事。
他私自找到了许多已经拥有感情的神明,越溪信第一次知道原来神明会因为这种事陷入恐慌。
他不?懂,情感本就是他与生俱来的,但?神明竟然对各种情绪起伏都感觉害怕。这实在太?奇怪了。
越溪信又想,是不?是应闲璋也在这种恐慌中,如此想着,他便更是觉着不?可理喻。
那一段时间,情感像是一种疾病一样,一点一点渗透进名?为神明的群体之中,逐渐蔓延,逐渐破坏,一点一点瓦解天道构造所谓的秩序。
爱与恐慌,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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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看,平等一定是相互的。”越溪信面对应闲璋时依然嚣张,“凡人若遭受了不?平等对待,那神明一定也会被压迫。”
“神明不?能没有情感,凡人也不?能被神明控制。”
应闲璋只是摇摇头,“你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越初不?满,“你也动?情了,别?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我说话。”
应闲璋无奈苦笑,倾身?揉了揉他发顶,“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拥有情感吗,就是因为我有了情感。”
拥有情感的灵力被散到天界,沾染了他的神明也拥有了情感。
“我是天道,我即是万物,我即是所有人。”
越溪信哪会知道事实竟是如此,但?转念一想,应闲璋如果有感情,其?他人便也会有…
不?亏啊!这只要勾引应闲璋一个就够了。应闲璋:“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要是饿了就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