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至王府(1 / 2)
耳听着春熙堂里的争执不停,给宁竹衣领路的小丫鬟也极是尴尬。她提起了嗓音,咳了咳,道:“娘娘,宁小姐到了。”
春熙堂里的训斥声瞬间停了。
下一刻,春熙堂大门敞开,一道香风伴着欢喜的嗓音迎面扑来:“衣衣呀!总算是到了,可等坏姨母了。”
只见豫王妃携着几个侍从,提着裙摆,如游鱼似的从朱红的门槛后跨出来。打头的豫王妃今年四十出头的年纪,穿一袭妃红色锦裙,手腕与耳朵上俱是金玉耀目,透着牡丹似的富贵气息。她脸庞圆润,双目有神,薄薄脂粉之下,依稀可见可年轻时的样貌。
宁竹衣没敢多看,低头乖乖行了个礼:“见过王妃娘娘。”
“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自家人,”豫王妃说完,便伸出一只保养得当的手来扶她。那手的指甲尖尖细细,水亮发光,衬上手腕处的绞丝金镯子,更显得秀丽。“我和你的母亲情同姐妹,你喊我姨母也就是了!”
宁竹衣被她的镯子闪花了眼,在心里嘀咕道:豫王妃娘娘的喜好,还真是十数年未变啊!打十多年前起,她就喜欢这些华光四照的东西,恨不得全身上下都闪闪放光才好。
宁竹衣的母亲韩芙与豫王妃少女时便交好,二人情同姐妹,各自成家后也时常往来。只可惜后来韩氏随夫君一同搬去了洵南,二人便稍微生疏了起来。
豫王妃亲自牵着宁竹衣的手,领她进了春熙堂。一边走,她一边感慨地说:“自打你们一家搬去洵南,我便再没见过你。印象里的衣衣呀,还是个不到腰那么高的小娃娃,如今乍看到一个大姑娘,都不习惯了!来,这里坐。”
宁竹衣乖巧在堂里坐下,又偷摸瞄了一眼四周。这春熙堂里也四处都金灿灿的,架子上摆着西洋来的金座钟,床边放着把玩用的玉如意,就连那勾起来的珠帘子,四颗水精珠里还要掺一颗金珠子,足见豫王妃到底有多喜欢这些金灿灿的东西。
丫鬟端来了茶水,豫王妃将茶盏推过来了,开始仔细地打量她:“衣衣可当真是个大姑娘了,且比小时候还漂亮得多,与你母亲年轻时的样貌也有三四分相似……”
她在打量宁竹衣,宁竹衣也在偷偷打量她。豫王妃和她印象中没什么区别,只是略略染上了些岁月的痕迹。不过,笑起来的模样,倒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你这丫头,看上去着实有些瘦了,洵南那地方不比京城,想必也没什么好吃的吧?”豫王妃说着,便露出感慨之色,“这也不能怪你父亲,你父亲是人好,愿意吃苦,朝廷那么多官,谁都嫌洵南那地方没有油水,不肯去,也只有你父亲,自己向先帝请了缨,去做那洵南府的一方父母官。听闻你父亲呀,不仅把那地方治得井井有条的,还时常接济百姓……”
听豫王妃这么夸自己的父亲,宁竹衣都有些飘飘然了:“王妃娘娘过誉了。”
正说着,春熙堂外来了个小丫头,禀报说:“娘娘,世子殿下回来了。”
豫王妃柳眉一竖,说:“怎么才回来?好了,叫大伙儿都出来见见阿芙的宝贝女儿吧!”
丫鬟说了声“是”,领命而去。
随着她的远去,宁竹衣的一颗心也微微吊了起来:这一会儿要来的“大伙儿”里,不仅有豫王府的世子李贺辰,还有豫王府的庶长子李慕之。
——没错,《扶摇弃妃》的男主角,那位表面温文尔雅,内心扭曲黑暗、充满掌控欲的李慕之!
豫王有好几个侧妃,李慕之便是其中一位侧妃温氏所诞下的。不过温氏福薄,去得早,李慕之便由豫王妃抚养长大。
打头的两年,豫王妃也许还对李慕之倾心照料,但很快豫王妃自己有孕,产下了嫡亲的世子李贺辰。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那她这个母亲也难免偏心些。虽说在衣食住行这些小事上,她不会亏待李慕之,但更多的事,也就照料不及了。
总之,嫡庶之分让天性就敏感细腻的李慕之感受到了微薄的不公,此后,这些不公、忽视、轻蔑堆叠起来,日积月累,让他逐渐黑化,继而变成一个表面温柔、内里阴暗的男子。
当然,在《扶摇弃妃》这个故事的最后,他心里的黑暗被苏玉鬟给治愈了,他变成了一个拥抱光明、开朗阳光的人。不过等故事发展到这个剧情的时候,宁竹衣的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早没她什么事儿了。
嘶——
她可一点都不想死啊!宁竹衣在心底大吼。
一阵零碎的脚步声从春熙堂外传来,几道年轻的影子相继而入,那是豫王府家的几位少爷小姐。打头的一个风度翩翩地作了个揖,青竹色的衣袖一扬,声音朗朗道:“母妃日安。”接着,他又转向宁竹衣:“宁姑娘安。”
听到这个声音,宁竹衣就知道:她不可避的命运之劫,来了。
豫王妃在一旁笑道:“衣衣,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了?这位是阿辰的长兄,名唤慕之。他喜静,小时候不太与你们一道玩耍,只喜欢自己读读书,写写字,也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她偷偷摸摸吞咽了一口口水,一边站起身来还礼,一边偷偷摸摸朝说话人的方向望去:“自然是记得的,慕之公子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