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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腺体有损的和亲太子(十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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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质苦恼地道:“得利者便是孤与孤的皇弟、皇妹们。孤亦曾想过从他们处下手,但并不容易。孤与他们少有往来,孤若贸然前去见他们,他们必定有所防备,他们中间若有真凶,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素和熙抬指揉着裴玉质紧蹙的眉间:“假若真凶的目的乃是皇位,那么真凶接下来还会对其他人下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父皇定会加强皇弟、皇妹们的守卫,我若是真凶,定会先蛰伏一段时日,左右父皇春秋鼎盛,有足够的时间谋划。”裴玉质冲着素和熙笑了笑,并以额头磨蹭着素和熙的心口,“子熙过于温柔了。”

素和熙玩笑道:“玉质喜欢孤温柔些,还是粗暴些?”

裴玉质反问道:“子熙本性温柔,如何能粗暴得起来?”

这裴玉质莫不是忘了自己险些将其掐死,又险些将其强/暴吧?

素和熙轻抚着裴玉质的背脊道:“如同孤承诺的一般,孤会好好对待地对待玉质的。”

裴玉质粲然笑道:“多谢子熙。”

用罢晚膳后,裴玉质因有事情要问严皇后,与素和熙一道,往严皇后宫中去了。

严皇后手持佛珠,正在为裴琼文诵经,听得通报,让裴玉质与素和熙等了半个时辰,才出去见他们。

裴玉质开门见山地道:“母后,二皇弟向母后请安那日,母后是否曾命人看茶?”

严皇后颔首,又道:“琼文饮了碧螺春,还用了些桃花酥。但无论是碧螺春,亦或是桃花酥,本宫亦用了,且那碧螺春是本宫亲手斟予琼文的。”

既是如此,真凶若要下毒,便只能下在茶盏上了,不然,严皇后亦该毒发了。

裴玉质接着问道:“当时上碧螺春与桃花酥的侍女何在?”

“已被送入大理寺,交由孔大人审理了,据闻并无进展。至于当时剩下的碧螺春与桃花酥,本宫皆教人试过毒了,试毒者并无异样。”严皇后拨了一颗佛珠,“玉质,琼文大抵不是在本宫宫中被下毒的,你且再查查别处吧。”

教人试毒……

裴玉质思及裴琼文浑身溃烂的惨状,直觉得严皇后是在草菅人命。

显然于严皇后而言,宫人的性命根本不是性命。

他阖了阖眼,发问道:“母后可否下一道口谕,让孤见一见琼文的两名近侍以及上碧螺春与桃花酥的侍女?”

“可。”严皇后又拨了一颗佛珠,“今日天色已晚,本宫明日便命人传口谕予孔攸。”

“多谢母后。”裴玉质站起身来,“儿臣自当尽力而为,儿臣与子熙不便打搅母后,这便退下了。”

“儿臣告辞。”素和熙言罢,与裴玉质一道出去了。

裴玉质从无建树,其人资质平平,应当是随了死去的生母,生着一副好相貌,但除了相貌,便一无所长。

严皇后直觉得这裴玉质甚是碍眼,若无裴玉质,她的琼文便是嫡长子,被册封为太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了这裴玉质从中作梗,太子之位才会空虚至今。

倘使琼文被册封为太子,或许便不会无辜丧命了。

不对,倘使琼文被册封为太子,更有可能无辜丧命。

纵然饮真凶的血,吃真凶的肉,亦不能缓解她失去心头肉的痛苦。

那厢,裴玉质与素和熙回到了白玉宫。

裴玉质先去瞧了那灰鼠,灰鼠依旧活蹦乱跳着。

其后,他将灰鼠放于桌案之上,自去沐浴了。

沐浴过后,他上了床榻,思考着裴琼文一案。

待素和熙沐浴过后,他朝着素和熙道:“今夜,子熙可愿与孤同枕共眠?”

素和熙拒绝道:“不必了。”

裴玉质怯生生地道:“子熙还在生孤的气么?”

素和熙强调道:“孤当真并未生你的气。”

“那子熙为何不与孤同枕共眠?”幼年之时,师兄常常与裴玉质同枕共眠。

他并不认为长大了的自己与师兄同枕共眠有何不可。

下一瞬,他想起一事,赶忙补充道:“孤不会再抱子熙那般紧了。”

前几日,他将师兄抱得太紧了些,以致于师兄生了异样。

他忽觉自己口中似乎尚且残留着师兄的滋味,心脏不知何故躁动了起来。

他抬手抚了抚心口,又觉自己的手中似乎尚且残留着师兄的触感。

素和熙听得此言,便知裴玉质所指何事。

他尚且记得裴玉质口腔内里的滋味,亦记得裴玉质右手的触感,他甚想再回味一番,但那回仅仅是意外。

“子熙。”他听见裴玉质唤他,却不做理会,而是径直上了软榻。

他背对着裴玉质躺下身来,弹指灭去烛火后,道:“寐善。”

师兄果然生我的气了。

裴玉质下得床榻,蹑手蹑脚地到了软榻前,继而爬上了软榻。

软榻狭小,俩人挤在了一处。

素和熙厉声道:“回床榻去。”

“不去。”裴玉质撒娇道,“子熙别赶我走。”

素和熙没好气地道:“你是在引诱孤么?”

这算是引诱么?

因为自己与师兄的身体贴得太紧了些?

裴玉质急急后退,猝不及防地跌在了地上。

他不及起身,已被素和熙扣住了手腕子。

素和熙将裴玉质从地上扶了起来,心疼地道:“疼么?”

“不疼。”裴玉质不好意思地道,“子熙,孤太过笨拙了。”

素和熙不知该将裴玉质如何是好,这裴玉质或许天生便是他的克星。

裴玉质圈住了素和熙的手臂道:“子熙,你别生气。”

素和熙无奈地道:“孤并未生气。”

裴玉质不愿松开素和熙:“子熙既然并未生气,便与孤同枕共眠吧。”

这裴玉质委实黏人,软榻太小了些,素和熙不得不牵着裴玉质的手,上了床榻。

裴玉质尽量让自己离素和熙远一些,望着素和熙晦暗不明的眉眼,得寸进尺地问道:“子熙,孤可以牵子熙的手么?”

素和熙已阖上了双目:“为何?”

裴玉质坦白地道:“孤想牵子熙的手。”

素和熙将自己的右手递了过去,旋即被裴玉质牵住了。

裴玉质将自己的手指嵌入了素和熙的指缝,才安静地阖上了双目。

不久后,他又梦见了师兄,那日,问情宗的后山不知为何出现了一尾巨蟒。

他当时正在练剑,一时不察,整个人被巨蟒缠住了。

师兄正巧前来查看他的剑练得如何了,见状,即刻飞身至他身侧,他吓得瑟瑟发抖,不住地唤道:“师兄,师兄,师兄……”

这巨蟒皮肉厚实,师兄砍不断巨蟒的尾巴,反而惹怒了巨蟒,使得巨蟒将他缠得更紧了。

师兄只得以身饲巨蟒,以求要了巨蟒的性命。

他眼见师兄进入了巨蟒口中,嚎啕大哭。

须臾,巨蟒的尾巴一松,他跌落于地。

他哭个不停,未多久,他被师兄抱上了肩头。

师兄一身是血,而巨蟒已被一分为二。

“师兄,师兄,师兄……”他自小便不善言辞,师兄救了他,又死里逃生,他却只会唤师兄。

他坐于师兄的肩上,环着师兄的脖颈,将师兄的发丝与衣衫哭湿了才罢休。

画面一转,被一分为二的变作了师兄。

师兄尚有吐息,朝着他道:“玉质,你要好好的。”

紧接着,师兄的四肢被砍了下来,师兄的头颅亦被砍了下来,

那头颅滚到了他手边,他将头颅抱于自己怀中,为死不瞑目的师兄覆上了双目。

“玉质,素和熙已救不了你了,你便认命吧,本尊定会让你欲/生/欲/死。”出声者乃是澹台钰,他一抬眼,澹台钰正立于他眼前。

澹台钰又轻佻地道:“尝过一回,你便会食髓知味了。”

他拔足欲逃,竟发现自己身无寸缕,足踝上还绑着锁链,任凭他如何拼命,他都无法逃出澹台钰的掌控。

澹台钰逼上前来,从他怀中抢走了师兄的头颅,强行拨开师兄的眼帘,后又将师兄的头颅放于他身侧。

其后,澹台钰笑道:“让你的好师兄瞧瞧本尊是如何驯服你的。”

月上中天,素和熙猝然听得裴玉质的哭声,猛地睁开了双目。

这裴玉质是陷入梦魇了么?

他轻拍着裴玉质的面颊道:“玉质,快醒醒。”

裴玉质并未醒来,却扑入了他怀中,含着哭腔唤道:“师兄,师兄,师兄……”

这裴玉质应当心悦于师兄吧?

素和熙发现自己呷醋了,又觉得自己不该呷醋,裴玉质心悦于谁人与他有何干系?

裴玉质正拼力抵抗着澹台钰,师兄的嗓音忽然没入了他的双耳:“玉质,快醒醒。”

师兄……

我好像发梦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发梦了之后,他立即从梦魇中抽离了出来。

他睁开双目,师兄马上映入了他的眼帘,尽管并不如何分明。

“师兄,师兄,师兄……”他扑入了师兄怀中。

自己被裴玉质错认成师兄了。

素和熙顿生不快,不过并未将裴玉质推开。

裴玉质哭了一会儿,全副神志方才回笼。

眼前的素和熙确是他的师兄,却又不是他的师兄,他不可唤其为“师兄”。

他抬起首来,唤了一声:“子熙。”

“无妨,孤并未生你的气。”素和熙取了锦帕来,擦拭着裴玉质的泪痕。

“对不住。”裴玉质抱住了素和熙的腰身,“子熙,对不住。”

“无妨。”素和熙为裴玉质拭净泪痕,“时辰尚早,你且继续睡吧。”

裴玉质颔了颔首,却清醒得无一丝睡意。

素和熙亦无睡意,望着床顶发怔。

俩人间气氛沉闷,裴玉质小心翼翼地道:“子熙,孤与你对弈可好?”

“好吧。”素和熙下得床榻,点燃烛火,取了棋盘与棋瓮来。

俩人的心思皆不在棋盘之上,下得全无章法。

时至破晓,裴玉质放下棋子,洗漱去了。

素和熙将棋子收入了棋瓮之中,不发一言。

裴玉质洗漱罢,换上朝服后,方才行至素和熙面前,小声道:“子熙,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素和熙抬手为裴玉质整理衣襟,后又含笑道,“快些去上朝吧,至于那灰鼠,孤会好生照看的。”

“嗯。”裴玉质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白玉宫,前往金銮殿。

这回早朝后,庆平帝并未再唤住他,他出得金銮殿后,长舒了一口气。

一如昨日,他先去兵部处理完公务,才往大理寺去了。

有了严皇后的口谕,他轻而易举地见到了裴琼文的近侍。

以免串供,两名近侍并未被关于同间牢房。

他先见了那年长的近侍,问道:“二殿下为何要去封地?”

近侍答道:“封地近日有流寇作乱,再过些日子,便是二殿下巡查封地的日子了,二殿下索性提前去了封地,亲自捉拿流寇,立下了威名。”

裴玉质又问道:“除了流寇一事,二殿下是否还在封地发生过什么事?”

“除了流寇一事,旁的事都非常顺利。”近侍答罢,向裴玉质哀求道,“二殿下之事当真与小的无关,二殿下能否放了小的?”

“孤无权释放你。”裴玉质三问,“二殿下回京途中是否发生过什么事?”

近侍据实道:“回京途中一切顺利,还较预计抵京的日期提前了一日。”

裴玉质四问:“你认为是何人害了二殿下?”

近侍摇首道:“小的不知。”

裴玉质出了这牢房,又去见了那年轻的近侍。

他问了与适才一样的问题,得到了差不多的答案。

而后,他去见了那上碧螺春与桃花酥的侍女,侍女一见到他便大呼“冤枉”。

“除你之外,可有人碰过碧螺春与桃花酥?”严皇后已命人试过毒了,这侍女十之八/九确实是被冤枉的,以防万一,裴玉质才来见这侍女。

侍女否认道:“除奴婢之外,无人碰触过碧螺春与桃花酥。”

裴玉质并没有什么可问的了,方要出牢房,陡然听见那侍女道:“奴婢中途遇见了六殿下,不知是否与六殿下有关?”

六殿下便是裴琼文一母同胞的弟弟裴环容。

倘若真凶是裴环容,裴环容如何判断裴琼文会用哪一只茶盏?

又或者裴环容对于谁人中毒并不关心,裴琼文可,严皇后亦可?

不对,严皇后如若身故,对裴环容而言,并无任何好处。

他不置一词,出得牢房,回了兵部。

待他从兵部回到宫中,他居然又听到了尖叫声。

他循着尖叫声,直抵裴环容宫中,赫然瞧见了长满了黑斑的裴环容。

裴环容面上那日被裴琼文抓破的伤口尚未痊愈,加之黑斑,犹如鬼魅。

——裴环容身为中泽,且年仅一十五,并未封王,尚且居于宫中。

按照严皇后所言,黑斑之后便是溃烂,且药石罔效。

少时,裴环容的近侍将严皇后请来了。

严皇后乍然见得长满了黑斑的裴环容,几欲昏厥。

裴玉质一把扶住了严皇后,并扬声道:“快些请太医来。”

纵然太医束手无策,亦不能放弃医治。

片刻后,许太医赶到,一见裴环容的情状,立在了原地。

裴玉质提声道:“劳烦许太医为六殿下医治。”

裴环容并未失去神志,向着许太医伸出手去。

许太医搭上了裴环容的脉,愁眉不展。

裴环容了然地道:“许太医救不了我吧?”

许太医放下手,默认了。

裴环容到了严皇后面前,歉然地道:“母后,儿臣可能要去陪哥哥了。”

“不可。”严皇后死死地瞪着许太医,“你定要将环容救回来!”

裴环容小憩过后,意外地发现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已哭过一场了,双目红肿着。

他望着严皇后道:“母后,儿臣大抵不能再陪伴母后了。”

严皇后双目生泪,伸手拥住了裴环容:“母后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裴环容见到严皇后哭了,亦伤心得哭了起来。

少顷,他用力地推开了严皇后:“我可能是从哥哥那儿传染了这剧/毒,母后还是离我远些为好。”

裴玉质闻得此言,顿觉奇怪,那日,他从门后窥得严皇后扇了裴琼文一巴掌,假如这裴环容是从裴琼文那儿传染了这剧/毒,为何严皇后安然无恙?裴琼文还曾抢了庆平帝的冕旒、朝服,必定碰触到了庆平帝,庆平帝又为何安然无恙?

难道严皇后与庆平帝体内的剧/毒尚未发作?

裴环容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一人躲在卧房。

严皇后不断地叩着房门:“环容,开门。”

裴环容只是不断地道:“母后,你且快些离开吧,莫要被我连累了。”

严皇后声嘶力竭,一个时辰后,终是颓然地离开了。

裴玉质瞧着严皇后佝偻的背影,极是同情。

不久后,严皇后即将与她的第二个孩子死别。

而庆平帝却是全无反应,庆平帝不可能不知晓裴环容中毒了。

他回了白玉宫去,一踏入白玉宫,便见素和熙迎上了前来。

素和熙问道:“玉质,孤隐约听见了尖叫声,又出何事了?”

“裴环容,母后的次子中毒了,中了与裴琼文一样的剧/毒,恐怕命不久矣。”裴玉质凝视着素和熙,叮嘱道,“这宫中不太平,子熙,你定要小心些。”

“玉质,你更要小心些。”素和熙又问道,“裴环容为何会中了与裴琼文一样的剧/毒?”

“缘由不明,六皇弟自己认为他是被二皇弟传染的。”裴玉质分析道,“真凶的企图若是皇位,无需对六皇弟下手,其一,六皇弟年岁尚小;其二,六皇弟乃是中泽,并非天乾。”

“那么,裴环容极有可能真是被裴琼文传染的。”素和熙奇怪地道,“那剧/毒若真能传染,怕是不止传染了裴环容一人。”

“目前为止,除了六皇弟,无人被传染。”这案子迷雾重重,裴玉质全然找不到头绪。

他见素和熙目下青黑,知晓素和熙白日并未补眠,甚是歉疚。

“子熙。”他以指腹摩挲着素和熙目下的青黑,“孤不该勉强你与孤同枕共眠。”

素和熙拨开了裴玉质的手指:“无妨。”

裴玉质瞧着自己的手指道:“子熙总是对孤道‘无妨’。”

素和熙沉默片晌:“玉质想要孤对你说什么?孤都会说与你听。”

裴玉质不知自己想要素和熙对他说什么,于是道:“无论子熙说什么都可。”

素和熙想了想,道:“那灰鼠并无中毒的症状。”

裴玉质去瞧了灰鼠,灰鼠确无中毒的症状。

“许是我多想了,二皇弟的卧房与行李并无问题。”问题究竟出在何处?他百思不得其解。

素和熙回应道:“极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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