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四十四、名扬（2 / 2）

刘秀巡查完各部选派的精兵，又亲选廖湛、阴识随他突城。命其他将士留守昆阳守城。刘秀道：“此次出城，我一定搬得救兵，到时里应外合，定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亲自走到罗敷身边，从怀中掏出一物，向众人举了举：“此是我的太常偏将军令。我现在将它留给秦参军。我走后，秦参军负责处理城中一应事务，调配所有绿林军人马。见此令如见我刘秀！有违令者，斩！”

罗敷有了宛城之战中的卓越战功，众人对刘秀的决定无不赞成，共曰：“是！”

刘秀郑重看罗敷一眼，眼中有无尽的信任与托付。“保重”他说。只有罗敷能理解这两个字之中还有千言万语。

罗敷殷切对刘秀曰：“‘滍水’！文叔切记！”这是她对刘秀最后的嘱托。如果真到万不得已之时，绿林军也只能借滍水战胜。掘开滍水，将王莽百万大军尽淹水底。罗敷先前提起，终是被刘秀否决，他只道：“如此杀孽太深。三哥恐不敢为之。”罗敷知他心善，也不强求。最后叮嘱只是希望他三思而行，万不得已而用之。毕竟你不杀人，人必杀你。

刘秀点头，带众兵士向城门而去。城门瞬时打开，刘秀带兵迅速出城，城门随之紧闭。罗敷等人站在城楼之上，见刘秀带百十兵士入百万之师。王莽之军不料刘秀有此一举，措不及防。刘秀等人如入无人之境，无不以一敌百。罗敷见刘秀等人在王莽军中穿梭，手心渐渐沁出冷汗。直到看见他们顺利逃脱，向宛城而去才虚脱地扶住城墙，命众将加紧构筑城防，自己亲自去城中巡视动员。

两日后，有人来报，敌军后方有奇兵出现。罗敷一看知是刘秀，看来他顺利取来了宛城之兵。此时刘玄已然移驾宛城，定位国都。为求自保，他并不全力助刘秀解昆阳之围，而是将大部分兵马仍留在宛城，保护他的周全，只令刘縯带舂陵军助刘秀解围。刘秀兵马有限，只能不断从后方扰乱敌军。每每都是杀将一阵，拔兵便跑。有追来敌军，刘秀尽数将他们引至昆阳之侧的葫芦口地形，诛杀之。有愿意投降的，刘秀全部接纳。

如此刘秀隔上几日便来袭击，有时是晚上，有时是黎明，有时是正午；有时自正南而来，有时从西北而至，莽军就像一只尾大不掉的猛兽，每每被打得措手不及，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刘秀等人已然安全撤退。罗敷只是按照先前的约定死守城防，并不出城与刘秀夹击。因为他们都知道，以他们的兵力，硬拼是没有丝毫胜算的。

严尤之前见过刘秀，见他生得奇相，却勇猛非常，感叹道：“没想到刘秀这个美男子，竟然凶猛如是！”

严尤又对王匡等人道：“昆阳城小而坚固，现在称帝王的刘玄正在宛城，不如我们火速派大军攻击，他们必定逃跑。宛城兵败，他们必定归附。昆阳可不战而胜。”

有了先前宛城兵败，王匡对严尤非常不以为然。

王邑心知王匡想法，对严尤道：“哼，我们率百万之师来攻一个小城，连这都拿不下，岂不让世人耻笑？！”将严尤之言全数否定。

罗敷后来得知此事，一阵后怕。如果当日王邑听从严尤之言先攻宛城，再破昆阳，那么绿林军危矣，玄汉王朝更是难保！

一晚罗敷见彗星落于莽军营中。古代甚忌彗星，认为是不祥之兆。罗敷令城中传播此消息，说此乃莽军兵败的讯号。城中士气大振。罗敷又令人将此消息写于锦帛之上，用箭射出城区。莽军士兵捡到，人心惶惶。

如此半个多月过去，昆阳城中有备而战，城外刘秀不断滋扰。莽军并未攻得城来，反而被弄得人心涣散。罗敷丝毫不敢怠慢，日夜寻访。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罗敷问道。

兵士道：“回参加大人。今日是六月初一。”

罗敷点头。已经到了农历的六月了。雨季应该到了。

果然，第二日起，昆阳下去大雨，继而转成暴雨，三日不绝。城中积水数尺，人们只能踏水而行。又过了两日，暴雨依然不止，城中屋舍多有倒塌。有的地方只能借助木筏前行。

罗敷问当地乡绅：“往年昆阳可有此大雨？”

乡绅道：“回参加大人，往年雨季也不曾见过如此大雨。这真是百年一见的水灾啊！”

罗敷大笑：“哈哈！水灾？你怎可叫它水灾？这叫‘水福’！破莽军指日可待了！”

罗敷招来邓晨、李通，对他们道：“传将军令，所有居民离开原来屋舍，来城墙上戍守。城防上站不下的，全数搬至处于高地的城东！可以几家人挤在一起住，要带足粮食。不得有误！”她特定强调此令为代将军而传，这就说明此令不可违抗。

邓晨、李通不知为何，但对于刘秀的眼光还是诚服的。对于他们这位罗敷小弟的能耐，他们也都见过，所以执行起来命令丝毫不敢含糊。但两人终是忍不住要问：“贤弟，此时无人，且告诉我等你为何要做此决定？”

罗敷笑曰：“三哥出城之前我对他说‘滍水’二字，意为让他掘滍水以淹莽军。三哥心善，不忍为之。如今天降暴雨，五日不绝，百年不见。如此也不由得三哥心善了，如此暴雨继续下去，滍水必然决堤！滍水一旦决堤，莽军扎营的位置正好首当其冲，那时就是我们兵胜之时！”

罗敷说得肯定，邓晨、李通觉得有理，忙去安置百姓。

次日，暴雨仍然没有停息，正午十分，有人来报：“参军大人，发洪水了！”

罗敷一个激灵，浑身振奋。赶忙来到城楼上。一看之下，洪水滚滚而来，如猛兽一般将地上之物吞了个干净。昆阳城内早有准备，百姓兵士几乎无甚损伤。

莽军形势却大大相反！百万之众溺于洪水之中，众人争相过河，溺死在河中的人以万计，乃至滍水都被阻断不流。之前巨无霸驱赶的猛兽一见洪水，直吓得“四股战战”，又变得横冲直撞，四处逃散，被践踏而死的兵士不计其数！

此时刘秀、刘縯兄弟带领绿林军杀将过来。罗敷令打开城门，昆阳之军尽数而出。两兵夹击，斩敌上万，降军遍野！

王匡、王邑等人轻装骑马，踏着尸体读过滍水逃走。

刘縯见王邑逃走，拍马去追。罗敷也向王匡而去。

王邑战不到三回合，被刘縯一枪挑于马下。刘縯割下王邑的头颅，拍马回营。

罗敷马术不如王匡，追了半日才勉强赶上。手下毫不犹豫，拔下天璇剑向王匡面门刺去。王匡匆忙间躲过，却被闪下马去。罗敷想起死去的桃儿、巧儿、玉儿她们，恨上心来，从马上挥剑对着王匡的阳根挥过来，生生斩了去。王匡大声哀叫，却因顾着逃命，而无心恋战。仓皇退后几步，又上得马去，向西北而逃。罗敷再去追，却被四处逃散的莽军阻断。怪自己意气用事，没伤到他要害，只能含恨看他消失。

刘縯奉刘玄之命先行带兵回宛城。罗敷和刘秀各自将兵回到昆阳城中，两人重又相见，直感觉恍如隔世。

刘秀令人收缴莽军仓皇逃跑后留下的粮草兵械，绿林军数万人并降军二十几万人一起运输，直运了一个多月也没有运完，最后不得以，只好将剩下的烧掉。更得到战车、盔甲和珍宝不计其数。

昆阳一战，令刘秀扬名天下，能人志士无不来昆阳归之于门下。刘秀又乘胜追击，一并攻下了颖阳。

刘秀去攻颍阳，罗敷留在昆阳处理城中事务。平日里她依然以男装示人，但她在宛城时已然被刘縯揭穿女子的真面目，昆阳一战之后，众人皆知她是女子。众人的反应都是不可置信，无法想象战场上冷静睿智的罗敷参军竟然是女子，更不敢想象女装的她将是什么样子。罗敷又在昆阳之战立奇功，这更令人不敢去提她身份之事。

刘秀自颍阳得胜而回，罗敷满心欢喜去迎接刘秀，为他接风洗尘。却正当此时，宛城传来噩耗，说刘縯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