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林家(2 / 2)
“毒杀?”安瑜毕竟是京都禁军都统,虽说是武将,却肩负皇城戍卫之职。永安京里发生的事情还是知道的。“方才……”安瑜说了两个字就堪堪停住,敛目细思。安夫人谢氏起身欲告退,安瑜拉住老妻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柔声让她坐下。
安瑜年幼袭爵,因着爵位的关系走的是武道,私底下却喜欢文人那些写写画画的东西。
年前康安坊开了家书肆,名曰“半日闲”,藏书颇丰,有好多别处没有的带着插画的山水志、还有一些稀奇的志异本子。可惜有些绝本是只许抄,不肯卖的。是以那里总有些贫困书生为人抄书,挣些个散碎银子。
安瑜看中了几本书,那里的掌柜便荐了个小童生名唤云墨的给自己抄,那云墨写得一手好字,抄的也快。安瑜看上了二十九本,短短月余云墨已经抄了两本。难得的是细心谨慎从无错字。因为抄的好,前些日子云墨父亲病重,安瑜还额外赏了他二两银子去抓药,可这个云墨也是个傲气的,只说借,否则不肯收。还煞有介事地打了借据。安瑜赞赏他文人傲骨,便也由他去了。
这下,有了二两银子的外债,云墨就开始连夜抄书抵债。今日一早半日闲的一个小伙计来传话,说云墨愣是又赶出了一本,昨日送到了半日闲。说到书,安瑜内心有些急切。若不是因着妹妹家里的污糟事情,昨儿个自己就能看上新一本的书了。
欸,说到这儿,那个“孽情”里面,岑书生跟那个病蛇精转世之后再相遇,又发生什么了呢?——呃……想远了——总之近些日子下值之后安瑜总是要绕道去一趟半日闲的。
话说安瑜得了消息之后,在京畿卫指挥所呆着简直是心痒难耐。好容易熬到午时,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起身去了半日闲,哪知进门正遇上京兆府尹齐霈元。这个齐霈元进士出身,娶了恩师郑家嫡支一位庶出的小姐,自以为算是攀得了皇亲,平日里见着这些勋贵总是张狂得很,难得这次与安瑜假装偶遇,竟然主动相邀,两人又去小酌了两杯。
其间,齐霈元扯东扯西愣是说了两刻钟没歇,言辞隐晦地提了两三次,只说这两个案子,是铁证如山,案犯也都伏法。可是刑部诸人大约是刚过了年,办事拖沓了,如此浅显的两个案子愣是拖了好几天。还说这个案子牵扯到了京中勋贵,圣上很是不喜,希望尽快结案。
安瑜端起茶,喝了两口,心中有了决断。只怕那齐霈元偶遇闲聊是假,想借他向安韶华施压来让这个案子尽快过审是真。思及此处,心下骇然,这人竟是连刑部的做事日程和自己的行踪尽数算计进去了。今儿个来报信的半日闲的那个伙计,怕也是齐霈元的授意。自己御前行走多年,自是知道一方京中大员的行踪被人尽在掌握,这事不简单。
内里惊涛骇浪面上不显分毫,安瑜做官多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做出一副闲聊的样子,一家三口先是说了几句安老太君寿宴的事情,这才慢慢说到案子。
他们一说案子,谢氏便垂目品茶不发一言。只当自己听不见看不见。
再说齐霈元此番动作,恰恰说明这个案子有蹊跷,父子俩难得说到了一起。安韶华借着向父亲请教之名,自己又把案情捋了一遍,发现破绽越来越多,线索也多,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或者一桩事情能把这些线索都串联起来。安韶华隐隐觉得,这一系列事件背后有一股力量,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人和事情都推到了一起。
安瑜听着安韶华的讲解,眼神无意间扫过安韶华翻检的验尸格目、相关人的画像,忽然拿出其中一张,说“此人是谁?”
安韶华看了一眼,说:“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丢东西的失主啊。”
安瑜眉头深锁似在回忆。安韶华虽然畏惧父亲,但职业敏感度还是有的,他紧紧盯住父亲,似乎想从他眼睛里看出答案。可惜安瑜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看着熟悉终究是想不起来。
安夫人谢氏见状也凑了过来,一看到画像便惊呼出声,小声说:“老爷,你看这个人像不像……”说着看了安瑜一眼,见安瑜没有反应,小声提醒了一下“林家。”
“林家?”林相的林家?当今左相名曰林楠,是前任左相沈若云沈相的嫡传弟子。这个画像依稀是有些像林相。但年龄不大对,年轻个二十岁差不多。这半句安瑜没有说出口,想必老妻说的也不是林相。再仔细一看,猛然想起“林瑯?”
谢氏点点头,不再说话。
林瑯此人,安韶华是听说过的。十几年前,整个大祐就没有人不知道林瑯公子的。时过境迁,到了安韶华这个年龄段的人,就只听说过一个名号,再详细的就不知道了。年纪再小一些的人,只怕连名号都没听过了。
安瑜见状便知道安韶华不明就里,少不得给他说道说道。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勾勒出了一个风华绝代的林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