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1 / 2)
方伊然说起过她的经历,尖酸刻薄的老妈,还有个死成白骨的父亲。她现在没有男朋友,前男友带着她的钱跑路了,就连个知心朋友都没有。
她说她对城市失去了生活的信心,常年在这里安抚心态挺好的啊。
陈燃想了想:“这里常年炮火连天,用来安抚情绪也就剩下你了。”
方伊然果断哈哈两声:“人间呀。”又和她碰杯小酌了两口。
两人倒也没说起过生死这类事儿,不过大多心知肚明,敢留在这里的不是舍生忘死的大英雄,就是无所谓的低调自杀者。
方伊然却很诚实地说自己是前后者都是,你呢。
“我,我嘛。”她白酒下肚,“当然是前者。”
参与这场战争前,军官都会把提前写好的遗书交给档案管理局保留,以防某天性命真的没了魂,可以连着遗体回国交给家属安葬。
医疗组也有这种保障措施,可方伊然没什么家人,她母亲三个月前死了,这是方伊然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再过三四天,她被乱枪打死了,遗体已经从北区送到祖国安葬。
陈燃知道后在屋里难过了几小时,方伊然是她学院前辈,之前又对她这么照顾,可她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可能是感情还不深厚,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第二天路易斯听到消息,把她从机构里拽出来,找了个躲避眼目的地方停下,烟丢给她:“抽吧,这里没人。”
“多谢啊。”陈燃把烟塞在嘴里,“什么时候来的。”
“比你早呢,好久之前了。”
“噢。”她拿火柴点火,手有点抖,烦闷地吸口烟,“听说你之前还去过北区。”
“就一周前。”
“方医生怎么样。”
没想到她会直接提方伊然,路易斯猛吸一口烟说:“挺好的女人,我差点都想娶她了!”
陈燃咧嘴笑起来,想起方伊然那张笑脸,心脏像被戳了戳洞:“那怎么不早点和她说。”
“后悔了。”
“哪有后悔药吃。”
“嗯,没有。”
“……”陈燃瞥了他眼,看见路易斯整个脸被手掌心紧紧揪着,就知道了,路易斯这家伙动真感情了。
“……真后悔了。”路易斯说,“应该早点说。”
陈燃无声而笑,嘴边儿的烟忽然被人抽走,她急忙转身,只见傅谌明脸色平淡地盯着她:“这里禁止抽烟。”
她舔舔嘴角:“抱歉。”
傅谌明捻灭烟头,瞥眼旁边正抹泪的路易斯,默默从兜里拿出一瓶烈酒,递给她:“他应该多喝点。”视线再瞥中陈燃,一副“你敢多喝”的表情。
就走了。
“……”陈燃看看手边的黄酒,再往傅谌明的背影望去,笑了下,接着拿脚踹踹旁边蹲着抹泪的路易斯说,“上尉不许我们抽烟。”
“…………哦。”路易斯摸摸地把烟头踩灭了。
“可以喝酒。”陈燃蹲下来,揭盖喝了三两口,抹抹嘴,才给他,“剩下都是你的。”
路易斯抬起脸,侧脸那只眼睛红红的,他接过那瓶酒,咕咚咕咚地,全部喝了精光。
“能不能慢点喝。”
“反正不是给你的。”路易斯抱着瓶子打了嗝,失神几分钟,“过会儿去北区?”
“嗯,差不多。”陈燃跌跌地坐下来,上头太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斑驳陆离,“你呢。”
“我也去啊。”路易斯嗝了声儿,“不过你真打算去?毕竟再几个月你就回国了。”
“这两件事儿又没联系。”
“您说得没错。”路易斯站起来拍拍灰尘,“走吧。你知道吗,这次咱们顺路搭乘列车去北区,不用坐车。”
“噢这我还真不知道。”陈燃想想就觉得舒服。
“不过这列车得环绕半个阿维迩,估计得废点时间吧。”
“这不挺好的,我刚好也看看其他地方。”
最后批列兵上车,医疗组的人才赶到,陈燃清点完人数快速上去。列兵们面对面整齐坐着,占了三节车厢,剩下的都是给平民乘客坐的。
列车沿着轨道高速行驶,此刻正穿过凯瑟城,安稳地经过荒土高山。路易斯找到车厢,开门果然发现里面正蜷曲身体的陈燃,他招手哟了声:“在这儿睡啊。”
慢慢走近来,后面跟着孟松青奥维两人。
“嗯。”陈燃把毛毯往自己身体上裹裹,声线模糊性,“大概多久到。”
“二十几小时吧,毕竟要环绕阿维迩大半圈呐。”
“叛军不会下手吗。”
“看运气咯。”路易斯挑眉,“不过你对这些倒挺熟的啊。”
“喝酒吧。”陈燃扯开话题,从自己包里扯出瓶红酒来,“这口感挺好的。”
孟松青摆手:“我不喝。”
奥维举手:“那我喝两杯。”
“我也是。”路易斯笑起来,从那头拿出纸杯子来倒满,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我出去趟。”陈燃穿鞋出去,开门走出几步,“你们也可以歇息会儿。”
“好的。”
她在过道走了几分钟,这会儿列车正快速穿行几座大山脉,远边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射下来,有点瞎眼。
冷风从缝隙钻进来,她张嘴吸了口空气,列车却忽然横穿山口,室内光线顿时消逝无踪,她转身走几步,脚却踢到铁板,吃疼,她蹲下去捂住左脚。
没料到前方一个高大的黑影挨近来,手扯住她后衣领:“你脑袋想被撞一次?”
傅谌明把她整个人提起来,走到第四节没人的车厢。
接着他点亮顶灯,光线被玻璃窗反射,陈燃坐他对面,双方的侧脸映在就近的玻璃窗户上。“多谢啊。”她道谢。
“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