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2 / 2)
“他这脸上的疤痕,也是当年留下的呢。”琴瑟见此,连忙开口道了句:“侯春,你有几个胆子还敢议论这件事?脑袋不想要啦?”
“这事明眼人又不是不晓得。”侯春对着琴瑟翻了一个白眼,顺便吐出了一个瓜子皮,“只是大家都避着而已。”
“想当年,宁王天资卓越,仅十五就被封了王。那翩翩少年得了京城多少少女的芳心暗许。只可惜这一朝容貌尽毁、地位全无,谁见了都要避一避呢。”
知惜温柔道,她的叹息不难被人察觉。
“可不是么,连洛美人都不例外,迷上了这少年。”琴瑟剥了一个金桔,慢慢吃了起来,难免有些意难平。
“曾艳绝京华的才情和美貌,如今不过都是一抔黄土咯。”她微微叹气。
“说到此,我瞧着辞妹妹和这洛美人倒是有几分相似,倒是不知这面纱下是何等容颜了。”
侯春随口问了句,心中还是有些期待,“不知辞妹妹可否摘下面纱让我等看一看?”
沈辞摘下了面纱,也想求证一下几人口中的话,但为什么她们会这么觉得呢,没有理由啊。
在看到她的容貌后,安静的院落顿时响起了三人的吸气声。
“像,像极了!”侯春有些愣。
琴瑟和知惜又何尝不是,瞧瞧这五官,多像啊。可细看来却又不是很像。辞妹妹身上的一种朝气,那可是洛美人不曾有的。
只有雪里神色如常,只是惊讶辞姐姐如此好看。
“我还从未见过那洛美人,不知究竟是何等美貌。但我却觉得眼前的辞姐姐最好看,美若天仙下凡!”
雪里便是那白衣姑娘,她如今只有十五岁,过去京城的乱事是记不太清的,甚至从未见过那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美人。
她年纪虽小,但歌舞精通,容貌可人,便自然而然成了明月楼四年一选的小花神。
而其余三人如今早已二十三四,在八年前可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这个年纪,在花楼里就已经可以弹琴唱曲、受人追捧了。
所以那第一美人,她们自然也是了解过几分的。
“像与不像又如何,我就是我,只是沈辞而已。”沈辞笑靥如花,仿佛让人看见了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
几人不由得赞同这话,心里已经对眼前这个自信的女子高看了几分。
相比未白居,这府邸主人的居所就冷清了许多。
宋行舟在庭中负手而立,看着苍白如纸的天空,眸中毫无波澜。
他听着来人的汇报。
一旁站着一个低头的婢女,正是刚刚离开未白居的桃映。
“沈姑娘正与四位美人相谈甚欢。”
“谈什么了?”宋行舟眸光微淡,似乎与这毫无生气的穹顶一般。也不知面具下那人的神情。
“在谈论主子……”桃映有些犹豫,简略说了句。
“但说无妨。”似乎是一片平静的江水中漾起了波澜,他淡淡的一句话,其实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沈姑娘说……”
桃映只是停顿了一会,便复述了沈辞的原话。
“主子狼心狗肺,她竟被迷惑心智,真想打死自己。”
宋行舟收回望天的目光,但还是在这个过程中顿了顿神,“聊得挺开心?”
见桃映点头后,也不知他心中是作何想法,只是轻声说道:“那便把四人留下吧。”
桃映端着托盘回到未白居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面——
沈辞手中不知拿着些什么物件,正在给如意楼花神琴瑟涂唇,偏偏那琴瑟拿了铜镜照了照面容后还万分欣喜。
“辞妹妹,你这真是好东西啊!不知你是从哪里买到的?我就算花了这些年攒下的银子,也要买一支!”
其余的三人也是一脸惊羡,都纷纷争着要涂一涂,涂过后不免对着铜镜三番五次地惊叹。
沈辞一脸神秘,又恰到好处地叹息一声,“这是我从海外带来的,时下可没有。”
“这样的口脂,我屋里有上百支,但这次匆忙,便只在身上带了这一支。”
听完沈辞这话,四位美人都惊呆一番,这一支她们都如此珍贵喜爱得紧,更何谈上百支!
这辞妹妹还真是壕啊!
“得,我还有好东西。”沈辞从背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故作神色如常。
“这是一面镜子。”
四位美人再次惊呆,这究竟是何处的宝物?
竟能将人映照得如此清晰,看着镜中人,她们不免激动一会,自己原本是长这样的吗?!
而那劳什子铜镜,照人都照不清楚!
手里的铜镜突然就不香了。
四人的目光皆是炽热而又期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姿色本就超凡的她们?
哪怕未来的日子算是毁了,她们也要在这余生一直绚丽下去!
沈辞只是在每人眼前晃了晃镜子,确保让每个人都看清镜面中的自己后,她便无情地将镜子收回背包。
“姐妹们,我有的好东西可多了,还有在脸上敷的,一敷便使人肌肤水嫩;还有能够使眼睛变大变有神的……多了去了。”
“你们想拥有吗?”
之前的话说完就已经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现在她故意停了停,在间隙吃了一块桃映刚刚送来的糕点,给美人们留足幻想的机会。
便恰到好处地问了这么一句。
四位美人小鸡啄米般点头。此刻在她们眼中,辞妹妹真是女人的福星!
“但是我需要姐妹们帮我一个忙。”
沈辞扼腕叹息,神情极为难过不已。
“帮!怎么能不帮?!”
“辞妹妹和我们是什么交情,必须帮!”
“这忙我们帮定了!”
“辞姐姐,有什么你尽管开口!”
“…………”
沈辞心中狂喜,表面却是表露出无尽的悲伤。
“姐姐和妹妹们也都知道,过去的我太天真无邪。在来京途中遇见了这个三心二意、狼心狗肺的男人,那时不知他本性,以为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又因我在京城也毫无去处,便想着和他回家。”
“现在看来,真是眼瞎了哦。”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看姐妹们也都是可怜人,不想在这王府中永远待下去,心中还是有所盼头的。”
“我这人虽无所长,可家乡里的那些东西还是能发挥些价值的。我看姐妹们的衣裳虽好看,但总感觉缺了些什么,要不然能够更加倾城美丽。”
“我想在京中开一家成衣铺子,不知姐妹们有何高见?”
沈辞说完便露出欣喜的眸光盯着几人,她灼灼的目光顿时感染了这些姑娘们。
表面上她没有具体说要帮什么忙,只是随随便便说了些不相关的话,但这却是最好不过的,因为可以顺势让这些人说出自己能够帮什么忙、该帮什么忙。
首先回话的是知惜,她抬眼望向沈辞,对她身上穿的浅绿衣裙还是有几分喜爱,“辞妹妹,我会刺绣,可以帮你做成衣。”
“就刺绣吗?谁不会刺绣呢。这些忙我们都可以帮。”
琴瑟听见知惜的这话后有些不屑,她本就不喜欢柔柔弱弱的女子,总感觉她们除了娇弱媚人外毫无是处,同为女子的她可是不会喜欢这一款的。
“我从如意楼出来时带了些珠宝,我可以借给辞妹妹银子。”
琴瑟补了一句,像是要凸显自己为辞妹妹成衣店的大计费心费力,自己可是最无私的那个,以后有什么好东西还得先考虑考虑她。
“我也有些银两。”
侯春说完这话便沉思起来,“可是置办铺子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安排下来的,这件事还是要多多考虑。”
“我也会出钱出力的。”雪里在几位姐姐说完话后也回了一句。
这里她年纪最小,也最不会掩饰情绪。所有的欣喜和期待都显露在眸光中。
沈辞听见四人的答案,心里欣喜万分,“多谢姐妹们了。”
说完便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改改画画,和几位姐妹们讨论了起来。
从送完茶水和点心后就一直站在附近不远处听几人火热聊天的桃映,此刻的表情异常缤纷多彩,她的嘴角还是不住地抽了抽。
她该怎么告诉主子?
这位沈姑娘以一己之力策反了四位侍妾,反过来商量着怎么逃离王府、自立门户?
做人好难。尤其是眼线。
桃映叹了口气,又低下了头去。
书房里燃着清香,氤氲环绕在屋内,风一吹便又散开。
宋行舟正在回复着这几日送来的密报,便听见书房门被扣响。
他提笔写下一行字,边写边听着桃映汇报,仿佛并不在意沈辞都做了些什么。
“你说她想开家成衣店?”落下的笔尖顿了顿,墨迹晕染开来。
“那便安排下去吧。”
宋行舟将那被墨迹玷染的纸扔进一旁火盆中,盯着火势熊熊、纸成灰烬。
随后取过一张新纸,轻笑一声,不知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