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鼠在前,蛇在后(2 / 2)
那是金灿灿的,好像稻子的植物,在这个小坡下,连成一片又一片。颗粒饱满的稻穗如同流苏,伴着巨鼠的动作轻轻摇晃。她半趴在坡上,瞅见巨鼠攀上形似野稻子的植物,利用体重将稻穗压弯,穗粒纷纷掉落下来。接着它爬下来,将这些穗粒满满地塞进嘴里的颊囊。
忽然,她和巨鼠都警觉地竖起小耳朵。
野稻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接近。
稻穗呈一个方向倾倒,仿佛荡起涟漪的波浪。
那浪潮朝着巨鼠迅速涌来。
一只比巨鼠还要壮实的长尾巴,尖嘴瘦脸的田鼠,从稻穗丛中一跃而起,龇牙扑向巨鼠。
两只鼠打起架,也是异常凶猛,又挠又抓,连抓带咬。
彼此之间不停地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她想想,翻译成人类的话,就是类似“我去你大爷”的这样。
田鼠的尖脸让巨鼠的小短爪,挠偏了过去。不甘示弱的它,立刻扭回头,朝巨鼠的前肢挥爪,两只扭打得难舍难分。
慢慢处于下风的巨鼠,后腿被田鼠狠狠咬下一块肉。
它“吱”地惨叫了一声,肚皮朝上的翻倒在地。田鼠乘胜追击,举牙便朝巨鼠的脖子咬去!
说时迟那时快,田鼠还没下嘴,就被一条蓦地窜出的黑蛇死死绞住身子!
这急转而下的一幕,简直看呆了坡上的她。那条黑蛇什么时候接近,她一丁点儿也没发觉。也许它本来就潜伏在野稻田那儿,等着毫无觉察的猎物主动送上门。
被蛇缠住的田鼠挣扎了几下,渐渐地不再动弹。背上长着一块块褐色大鳞片的黑蛇,张开血盆大口,对准田鼠的头部,囫囵吞枣似的开始进食。而幸运躲过这一劫,受了伤的巨鼠,则一瘸一拐地爬上矮坡。
它的腿伤深可见骨,看上去挺严重的。
费劲爬到坡顶的巨鼠,撞见她的存在。但它懒得搭理她般的,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拖着伤残的腿,与她擦肩而过。
她默默地跟在巨鼠的后面,怎么说呢,她对这只巨鼠的感情有些复杂。她刚诞生在这世界上,除了那些以后最好也无缘再见的鼠兄弟鼠姊妹,就属巨鼠妈妈它,算她第一眼见到的。
尽管它攻击了自己,并由此赶走了她。
理性也告诉她,跟着这只巨鼠,看看它是如何应对这么严重的伤。
她一方面想了解丛林生物的智力水平,另一方面觉得保不齐她有一天挂彩的时候,它做的,她能有学有样地派上点用场。
但教她失望的是,巨鼠没采取任何急救措施,它只是低头舔了舔流血的伤口,然后带着颊囊中的食物返回巢穴。
对这个丛林里的它们来讲,受伤之后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曾作为人类过的她,清楚那样程度的伤,若不及时处理,坏死,感染,乃至致命。
可话又说回来,这丛林看着也没什么能消毒包扎的东西。
果然,身处荒野的生存之道,避免受伤必是其中之一。
接下去的后半夜,一路上无惊无险。重新跑回野稻田拾穗的她,尤其注意周遭动静,生怕再冒出什么田鼠或蛇。
她浅尝了几粒稻穗,口感有点儿像喝的小米粥里的小米,就是更硬的未去壳版。
来来回回几趟,她搬了不少红色草果和金色稻穗回去。等忙碌完,天边露白,这一夜她收获颇丰。
她满意地看着堆满半个洞的食物,点点鼠头。
虽说有几日可以不用再外出觅食,不过她仍打算明晚往四周探索探索,对这丛林认识得更深入一些。
而且她得抽空改造一下这个巢穴,不用修整得像那个兔子洞那么复杂,至少要做到挡风遮雨,以及不能被别的动物随随便便发觉进来。
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巢穴的洞口。
洞口隐蔽在凸起的树根下,是不容易被察觉。
可她总觉得拿个东西堵住会比较好。手头上她只能用草叶和泥土,暂时从里面糊住洞口。
聊胜于无吧。
爬回草堆成的小床,她困倦地张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以前做人时,她每晚都会做梦,各式各样的梦境。奇怪的是,变成仓鼠后,她却很少再做梦。
即便做梦,也只是梦见回到人类社会,过着平淡生活的那个自己。
她缓缓阖上沉重的眼皮,她的世界霎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