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1 / 2)
(二十)
“下一幕!”
剧组已经把场景重新挪到了空间站上,这应该是方寸出演的最后一幕了,同时也是于临渊这个角色的退场戏。
于临渊为什么会成为精神火炬?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被人当做男神一样崇拜?
当然是因为他死了!
并不是说他死得好,但是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于临渊的死亡意义重大,而且是将他推上神座的最后一把。于临渊并不完美,如果说这种不完美放在普通人身上还是正常的,那么放在他身上就足以将他从神座上拖下来。白壁微瑕,但是人们首先看到的总是瑕疵。
好在于临渊死得早。
方寸一边放下于临渊的传记一边心里感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妆,他把目光投向场中央。徐顷正斜靠在中央场景的操作台旁,上一幕他NG了六次了,现在累得直喘气。
今天好像诸事不宜,主要的几个演员都很难入戏,潘旭云不停地喊“卡”已经喊得十分烦躁了。徐顷显然也是迷茫的,在方寸看来他真的已经做到极致了,不管是动作表情还是神态都已经非常到位了。
但是潘旭云的要求显然不止于此:“卡!徐顷,你还是被你的思维给禁锢住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争锋》里的大侠了,你只是一个小人物,你心里对于移民是迷茫的,你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是你又有自己的坚持,你希望能够活下来,所以你在面临困境的时候的挣扎应该是偏执的,你没有什么追求,你只是单纯地……”潘旭云的话顿住了,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去讲这段戏,“想活下来……你能知道吗?”
他说得没头没尾,就算徐顷是星辰奖影帝也没办法从他的话里找出什么有意义的启示来。徐顷一边喘气一边摇头:“潘导,就算你再强调十遍,我的表现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
确实。潘旭云心里知道,一个演员入不入戏靠的是一个契机,导演讲戏能够提升的只有技巧,像徐顷这种不缺技巧也不缺理解的人就只能靠契机了。就像一个学生只能考六十分,想考八十分可能老师讲一讲题就行了,但是要一个考九十九分的学生考一百分,那靠的就不能是老师了。
“算了,这一段先不拍,你休息一下我们拍方寸的退场戏。”
这一场戏讲的是□□后,于临渊以强硬的手段镇压了□□,对飞船上所有人实行冷冻措施,每年只留一小部分人清醒。在冻结中,人类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对于临渊的意见也在逐渐变小。徐顷扮演的男主就是这一次被留下来保持清醒的人类之一。
他是第十批清醒的人类,这也就代表着星际旅行已经过了十年,哪怕是以超光速飞行的飞船来讲,十年都是一个太长的时间了。这十年间人类有秩序地保持清醒和陷入沉睡,但是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星际大移民的第一主持者——于临渊。
保持沉睡的男主还是十年前的样子,而于临渊已经老了,岁月在每个人身上走过,但唯独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于博士,你怎么还不睡?”徐顷轻手轻脚地从主控舱外走进来,手中拎着一块抹布,看到依旧站在主控室里的于临渊还被吓退了一步。
“哦?是你?”方寸回了下头,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广袤的星图,“你过来。”
徐顷把抹布叠了两叠,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手,这才走到方寸身边去,憨憨地笑了笑:“于博士。”
“我记得你,你十年前救过我。”按照于临渊在蓝星的习惯,在这种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理会男主这样的人物的,即使男主曾经是他的救命恩人。
方寸也曾经提出过疑问,于临渊这样一个人其实是非常自私自利的,他是一个只为了自己的信仰付诸行动的人,只不过是他的信仰和人类前进的方向重合了而已,他怎么会对着一个人类个体和颜悦色呢?
对此,商酒和潘旭云讨论了整整三天才给方寸一个回答:“因为人都是会变的。”
“你想想,这么漫长的星际旅行,这么空旷而无望的前路,他作为一个理想的先驱者能不觉得寂寞吗?”
想到商酒对着通讯器深情讴歌于临渊的场景,方寸就觉得头皮发麻,恨不能当然回他一句:“寂寞寂寞!但是你别再朗诵诗歌了!”
“您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徐顷腼腆地一笑。这一点是很符合男主这个人物特质的,男主的角色形象在方寸看来就是一个人类命运的缩影,从一个看似窘迫的普通人逐渐变得坚强不屈逐渐有了奋斗方向的过程,而不知道商酒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是对于男主个人还是对于人类整体,他都把这个转折点放在了于临渊的死亡身上。
“飞船内的清洁有人工智能来做,你不用自己动手的。”
“哦。”徐顷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抹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是闲不住,飞船里也没有人跟我说说话。”“寂寞啊……”方寸长叹一口气,眼神移到面前的主控板上,“寂寞的时候你可以来主控室,看看星海,虽然我们现在还看不到密集的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