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飞越疯人院(十二)(1 / 2)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霍德尔,这家伙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老狗,还想趁我们不注意溜走,我冷冷地举起角落里的灭火器,将他的一条腿砸断了。
霍德尔发出凄厉的惨叫,痛苦极了,但我一点也不同情他,这狗/杂种把精神病人当牲畜一样圈养起来,等时候差不多了就贩卖他们的器官,断一条腿还算轻的。
“再嚎,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折!”我恶狠狠地威胁他。
“白天。”叶昭似乎发现了什么,示意我过去。
原来在这房子的最深处还有个隔间,阮小水躺在病床上,马佳洋还活着,麻木地坐在轮椅里,听到我的名字眼珠子转了一下——霍德尔还未来得及动手。
我微微松了口气,将轮椅推出来,我要带着马佳洋一起离开疯人院。
“你们不可能离开,永远都不可能。”霍德尔的表情狰狞起来,“毕竟我才是院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无法逃脱!”
“是吗?你真的是院长吗?”我露出一个嘲讽轻蔑的笑,“霍德尔医生!”
“你在说什么?!”霍德尔立刻脸色大变。
“很明显了不是吗?”我眼里带着讥诮。
“十年前一对姓霍德尔的孪生兄弟从父亲手中接管了这家疯人院。
当哥哥的叫梅森·霍德尔,他是个善良,富有同情心的年轻人,主张用爱来帮助这些可怜的精神病患者,所以他在当时的精神研究学界是典型的‘精神分析模式’流派,提倡用情景模拟和药物辅助的方式来治疗病人。
而他的弟弟,另一个霍德尔,则是另一个极端,他粗暴,冷血,缺乏同理心,认为具有明显疗效而又价格低廉的科学的治疗方法才是正途,他强制关押精神病患者,强迫服用高剂量药物,强迫痉挛和进行非人道的精神外科手术。
然而显然哥哥的主张更得他们父亲的心,老霍德尔将院长之位传给了梅森·霍德尔,作为弟弟只能做一名普通的精神科医生。
他愤怒,不甘,嫉妒的种子在内心发芽,疯狂生长,他迫不及待地想除去梅森,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随着我的讲述霍德尔仿佛又沉浸在当时的怨恨中,也可能是这种怨恨从未消失过,他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是父亲偏心,以梅森的妇人之仁根本不可能将疯人院打理好,只有我才是院长的不二人选!”
叶昭又给了他一记手刀才让他安静下来,我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直到有一天,一个叫丽兹的小姑娘被送进了疯人院。
丽兹最喜欢捉迷藏,但她的父母都没有时间陪她,于是她只能跟三岁的弟弟一起玩,然而有一次,她的幼弟躲到大衣柜里被衣物缠住了口鼻,因为没有及时发现而活活闷死了。
弟弟的死给这个原本完整和美的家庭笼罩上了一层阴影,丽兹很自责,然后她发现父母也开始疏远她了。
小孩子总是格外敏感,大人喜不喜欢她,很快就能察觉,慢慢的这种自责变成迁怒最后变成愤恨,她恨自己的弟弟,也恨爸爸妈妈,她觉得他们都应该去死,于是她在心里把他们都杀了……”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真的动手呢?十三四岁杀父弑母的小孩也不是没有!”霍德尔冷冷的嗤笑一声。
“如果她真的杀了人,你们还会让她住在A区吗?早麻溜地拴上手铐脚铐给关到B区的牢房里了,而A区三楼原本就是她的病房,不是吗?”
我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霍德尔,把他气了个倒仰。
“由于丽兹一直自己认为还是在家里,梅森院长决定用情景模拟的方法治疗她,每晚陪她玩捉迷藏的游戏,试图让她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然而这个方法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让梅森自己越陷越深,他仿佛真的成了丽兹的管家,无法从这个角色里抽离出来,很不幸他也病了。
很快你发现了这一点,梅森因为此次治疗的失败而对自己的理念产生了怀疑,你觉得机会来了,你用治疗的名义将他控制起来,一步步接手院长的职务。
但你不能杀了他,因为疯人院里的医护人员有一大部分是他的拥护者,他们是为‘精神分析模式’服务的,你只好暂时顶着梅森·霍德尔的名义,又随便找了个理由将自己原本的身份抹去。
所以,整个疯人院再也找不到原来的霍德尔医生存在过的痕迹,久而久之,连你自己都觉得你就是梅森·霍德尔。
你的办公室里摆满了奖杯,但你只愿意让它们冠上霍德尔的姓氏,你喜欢梅森·霍德尔这个名字,因为它能让你名正言顺地登上院长的宝座。
只是名字可以借用,但内在的躯壳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你一直努力模仿他的温和谦逊,但眼底的阴鸷冷漠早就把你出卖的一干二净,甚至连疯人院的病人也察觉了。”
霍德尔目光闪烁了一下,我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那个病人就是卡尔吧。”
“那个小个子的霍比特人发觉了你的变化,甚至趁夜偷偷溜进B区,还发现了这个地下室的秘密,就跟前几天的马佳洋一样。
只是跟马佳洋不同的是,这小子狡猾得多,他来来回回好几次,还挖了个地道作逃生之用,简直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了。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他来找你合作,想跟你同流合污,你原本打算直接将他杀了,或者弄成白痴了事,但又想到自己确实需要一个心腹,一个助手,所以你留下了他,让他从一个精神病人翻身成了医生。”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你们照样还是出不去!”霍德尔双手抱着断腿,他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物,神态傲慢,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个老派的英国绅士。
“是吗?”我一点也没有被他的话激怒,“你真的不了解梅森,也难怪,你一直都把心思放在B区重症区,A区的秘密你又知道多少呢?”
霍德尔的笑容僵在脸上,我仿佛没有看到似的继续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向他要一个东西。”
“什么?!”霍德尔这下彻底慌乱起来,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结果不小心碰到断腿又是一阵嚎叫,“梅森死了,那家伙已经死了,他什么也给不了你!”
我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拉开隔间里用来遮挡内室的帷幔,露出又一把轮椅,轮椅上的人穿着病号服,气质温和,面容平静,与眼前歇斯底里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
我抓着霍德尔的衣领将他拖到梅森跟前:“你怎么舍得他死,你想证明自己不比他差,想得都快发疯,你将他安置在这里,当着他的面挖心剖肺,就是要让他看看霍德尔疯人院是怎么在你手里发扬光大的!”
霍德尔瘫坐在地上,脸色一片灰败。
“你想要什么?”梅森显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大概是很久没有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温柔。
“你的名字。”
梅森怔了下,然后倏地笑了:“好,我也只剩下这个了。”
然而这时凌乱的脚步声在头顶响起,听动静人数还不少。
霍德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了你们一定逃不掉的!”
叶昭神色肃然:“应该是疯人院里的其他护工。”
整个疯人院的护工少说也有五六十个,除去刚刚被叶昭制服的那些,大概还剩下五十个不到,但即便叶昭武力值再高一个人也无法抵挡这么多壮汉,更何况还要带着我这个战五渣和傻了的马佳洋。
地下室经过了修整,那么卡尔原本留作后路的那条地道肯定也早就被堵上了,现在只能原路返回,可是回去的话就会撞上一大波堪比州长的护工,怎么办?
瞬间我的脑子里计划了无数条逃生的路线,最终选择了一条,我让叶昭背起马佳洋,又给了霍德尔另一条好腿一灭火器,在他的惨叫声中离开了这间黑暗作坊。
临走前,我问梅森:“你恨他吗?”
“我已经感觉不到了。”他坐在轮椅上,笑得很平静。
跟大多数建筑一样,疯人院里的每一层电源由每一层的总电闸控制,我跑得很快,从来没有这么快过,而叶昭背着个大活人竟然跑的比我还快。
没错,我们在赛跑,跟那些护工赛跑,好在我运气不错,有叶昭这个神队友,抢先一步回到二楼,不过他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护工在楼梯口冒出头了,叶昭毫不客气地将他们踹下楼去,然后迅速拉下电闸,顿时整个二楼都陷入一片黑暗。
但是还不够,我动作飞快地将关押病人们的不锈钢栅栏打开——看,这就是电力时代的弊端,没有电,一切都停止了运作。
那些呆滞的病人似乎是第一次察觉到自己还可以出来,愣了几秒后简直高兴疯了,黑暗中与护工们乱成了一锅粥——我还能听到卡尔用他霍比特人一样沙哑的嗓子骂骂咧咧,然后我和叶昭趁乱离开了B区。
相较于B区的热闹,A区要安静得多,护工都跑去抓我和叶昭了,只有几个病人受到惊扰,睡眼朦胧地扒在病房门口向外张望,大部分则还在沉睡中,毕竟精神类药物都有一定的镇定安眠作用,能让他们睡个好觉。
我们没有任何停歇地前往三楼,然后在禁闭室前看到了他。
李莫东还是一身白大褂,脸上带着丝紧张:“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不去睡觉吗?”
“今晚恐怕很多人都睡不着了,李医生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对面的医生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我,我只是……”
“别装了,李莫东,你不就是来阻止我们离开的吗?”我厉声打断了他的辩解,“今晚给霍德尔和卡尔通风报信的也是你吧?”
李莫东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想不到还是被你看穿了,说说你是怎么察觉的吧。”“你以为掩饰的很好,然而破绽实在太多了,一开始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和叶昭,阮小水在卡尔的办公室大闹一场后,你居然一反常态地主动向院长要求今后全权负责我的病情,这实在不像是一个胆小易紧张的医生会做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