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2 / 2)
我正惊着,旁边一人问道:“你昨晚在哪里?”此人声音清脆,听起来年纪不大,语气却是何等不容置疑。
他竟在怀疑我?我怒道:“姑奶奶昨夜在湖心小筑等着与夫君翻云覆雨,结果一整夜困在小舟上,差点被大雨冻死,你们还要听什么,要不要听如何翻云如何覆雨。”
他闻言微微一顿,褪下斗笠蓑衣,把脸露了出来,原来真是个清丽的少年,刀眉月目,面若粉琢,标准的乖巧公子脸,可惜说话十分难听,“对,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们,最好字字道来。”
“凭什么?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贼喊抓贼。”
花眉道人咳了一声,那小哥才退到后面,老道对我及在场众人道:“骆大小姐天生玩笑多,不要将小儿恶话当真,诸位不要气,”他又向我解释,“我等都是穆老爷的故交,承蒙穆老爷不少恩惠,因是江湖中打打杀杀之人,不好在穆家喜婚当夜参与酒宴,只好今日前来贺喜,怎料清晨三敲门而不开,便翻墙进来,却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
我连忙拱手,“方才福如也是心急,请诸位叔伯别介意,长兄虽是苍崖门门主,但我从不交涉江湖,何况只是嫁来做人妇,这种事谁也不想遇到,如今夫家没了,福如也该走了。”
那冷面小哥拔出剑,拦住我,“等一下,穆怀春在哪里?”
“把剑拿开。”
正僵着,另一位老先生上前圆场,“此事非同小可,骆小姐也算是穆府唯一的人了,还请暂且留在这,等我等商议一番如何抓到凶手,再离开,以免在外打草惊蛇。”
我想走走不掉,又不好硬扛,只好默默答应下来,这些江湖人士封锁了穆府的所有入口,整日来围桌商议如何揪出凶手,江湖人实在爱伸张正义,以显自己是个真枭雄,可偏偏不付出行动,就会纸上谈兵,显得没诚意。
次日清晨我才起来,便见一群男人在后院挖坑掩埋死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把尸首交给官府?打算如何找证据?”
一个金冠粉脸的胖老爷挥汗道:“江湖上的人心既是证据,寻到凶手大可诛之而后快。”
我心中冷笑一声,靠在墙角边,“现在你们商议完了,就放我走吧。”
老道说:“骆小姐大可以不必走,现在穆府的人都死了,穆四少也失踪了,这穆家便是你的了。”
我冷笑道:“您这话说的,好似是我处心积虑谋害了穆家,实话同诸位说,我没有与穆少爷拜堂,也没有与他洞房,根本不算穆家的人,何况,谁要这死了人的宅子?今日我要归宁了,若不在午时赶回去,苍崖门的骆生可要上门来找我了,到时被他察觉到什么,岂不更麻烦。”
花眉道人思前想后道:“骆门主可有见过穆怀春?如若二人不相识,可否我安排一人陪你走一趟?邵爵,你陪骆小姐回府归宁吧。”
那叫邵爵的冷面小哥,不大乐意:“师父,如此怕是不太合适。”
道人又道:“还是看骆小姐的意思吧。”
我心中揆度片刻,心道,如果穆府惨遭灭门的消息传遍了浔阳城,我难免又会被骂是扫把星转世,便道:“没什么不合适的,诸位师伯抓凶手,这位小哥陪我归宁,而我替诸位保密。”
那小哥瞪我一眼,眉眼深凝,拱手道:“是,师父。”
当下,我与这位邵爵少侠往苍崖山庄赶去,他扮成了大户公子的模样,小金斗,玉簪头,金光翠色印的他脸儿俊俏,精致雕琢。
他讨厌我盯着他,我偏要看,就要他不痛快。
回到山庄见了骆生,他突然变得十分机灵,在归宁宴上说笑不止,有问必答。
我舔着小酒盯着他,遭他私下瞪我一眼,冷冰冰的模样让我有点愁苦,看来此生与俊生有缘无份了。
归宁宴散后,骆生微醺,将我拉去一旁,“这穆四少爷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在眉山道人身边见过……”我惊叹于骆生的好记忆,连忙打着哈哈给他灌酒。
归宁宴直到夜中,邵爵被骆生吹捧的不大自在,终于坐不住了,请辞道:“在下看今日就到此好了,也当回去了。”
骆生已大醉,揽他不放,“怎能回来半日即走?四少爷与舍妹住一宿再走,明日我亲自护送你们回穆府。”
骆生他醉的不浅,一手拽一人,将我二人甩入门,屋子里撒了遍地的水,桌椅也搬空,只留了一张床。我不经佩服起骆生,他还真是急着为骆家传宗接代。
我坐在床边拍了拍铺子,“小哥,来睡吧。”
他顿了顿,似乎万千思绪过脑,但又太疲倦,便道:“仅是睡觉,请你自重。”
我自会自重,但贴得近些也不会缺胳膊少两斤肉。
我小时常与骆生同床睡,一向觉得江湖人应当豪气冲天,不拘小节,然而今日,我却被这位小哥逗乐了,他笔直的睡在床里,我扭头望他,他便翻个身,躲着我的目光,我作弄着靠近些,他便用手弹剑,警告我。
与他同床,实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昏昏沉沉睡到半夜,突然床铺在微晃,我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像是从熟宣上拓下的,白净的像糯米团子,上面一对明目微翘,很是讨人喜欢。
他靠我如此近,我实在受不了。
“你怎么了?”
他把手指放在唇上,“你听见声音没?外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