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前债02(1 / 2)
宁洲市立医院就在昌平路附近大约三公里左右的位置,算宁洲城的老医院了,这两年受上级拨款逐渐翻新,环境整体来说还算可以。
既然是市立医院,里边的流动人员自然不会少,即便入夜也是如此,人们面色或疲惫或焦急,在浓重的药水味下穿梭来往。
柏淮目光略过他们身上多少都沾着的点点阴气,跟在周帅他们身后一路往前走,最终,在手术室门口见到的金四。
他就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身侧围着五六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这些保镖两两错开而站,像是一堵堵人墙,将外边纷乱吵闹的气息隔断,独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听见脚步声,保镖中站在最外的两位警惕地转过了头,同一时间,走在最前列的郑乔冲柏淮等人比了个稍候的手势,然后自行穿过他们,俯身到金四耳边说了点什么。
语毕,金四抬起头来。
他生着一张国字脸,许是受了方才突发事件的冲击,眼球浑浊充血,带着几分疲惫,但即便如此,视线望过来时也依旧如鹰隼般锐利。
柏淮的目光同他相撞,面色微动。
大约是没穿西装的缘故,金四的精神看着比白天时要差上许多,脸上的纹路也显得更深,尤其是眼下那两道,简直宛若沟壑一般。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股缠绕在金四身上多时的怨气不见了。
柏淮在看金四的同时,金四的目光也在他们三人身上打转,并最终在郑乔的示意下望向周帅,站起身来,嗓音微哑道:“周先生到了?快这边请。”
旁侧的保镖闻言齐齐让道。
“抱歉周先生,情况所迫,只能在这里和你们见面,”金四一边示意他们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一侧长椅,一边苦笑着说:“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柏淮跟在周帅身后顺着金四的话音往里边走,也是彻底走进那个拐角时才发现,走廊尽头,最靠近手术室的位置上原来还坐着个女人。
那女人约有五十多岁,皮肤超乎年龄的白皙细腻,脊背直挺,脖颈间线条优美而流畅,透着十足的端庄。她涂抹了淡色甲油的手里攥着一块方巾,也许是刚刚才哭过的缘故,眼眶边有些轻微泛红,但也只是轻微泛红,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对面的窗户。
这应该就是曹芝兰了。
之前在来时路上,郑乔为他们简单介绍过金四的家庭情况。
曹芝兰是金四的妻子,两人结婚近三十载,只有一个儿子,全名金荆,就是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这位。
据郑乔所述,金荆身为金四长子,结合了父亲能谋善断及母亲性情文雅的优点,二十四岁便从美国学成而归替金四分忧。工作上能力出色,私下里待人和善,在公司内部口碑极高,深受金四和曹芝兰的疼爱。
却没想到如今会出现这样的事故。
“我家的事情,相信郑乔刚刚已经和先生说过了。”等他们三人坐下后,金四才缓慢地坐下。
他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过去柏淮在公司看见他时,举止依旧雷厉风行,现今却连一个“坐”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如此缓顿,足以见这次事情对他的打击之重。
周帅顺着他的话带柏淮及方觉坐下,然后没什么感情道:“说过,但不全。”
郑乔不知是太不信任他们,还是有别的什么担忧,总之一路上对发生的事情都遮遮掩掩的。金四家庭情况他倒是介绍得利索,但到该说金四近期身上发生的事时,就开始变得吞吞吐吐,说一不说二,说二不说三。
周帅刚开始还会问问,到后面就随他爱说不说了,反正耽搁的不是他的时间。
方觉虽然私底下总爱和周帅吵,但在工作中却不这么干,尤其是这桩案件确实不符合他们常规的接手流程。见周帅不想问的意思明确,也就跟着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说话。
至于柏淮。
能知道的他都知道,他不知道的非当事人的郑乔也不可能知道,所以他从头至尾都没想过要从郑乔身上获得什么信息。
这就导致他们刚刚一路其实大多都是沉默过来的。
金四好像没料到情况会变成这样,蹙眉回头道:“郑乔?”
郑乔倒也不露怯,直接将怀疑挂在脸上,说:“周先生,我们这件事本来是应该由特行部来处理的,如今因为情况危急才转而寻求你们的帮助。你可以怪我多疑,但我之前见特行部有能力的道士,都是不需多言便能说出大概……”
言下之意,就是觉得周帅的公司小,不如特行部来得可靠,希望在阐述案情之前,他们能先露两手见见真章,然后才放心将案件交给他们。
这也算是人之常情,毕竟这样特殊独立才一年历史的公司,总归是不如国立特行部那么大招牌来得可靠的。
但周帅显然不太喜欢这种行为。
买卖需要诚意,先述案情再决定接与否的交易流程好处就在于,至少最开始,双方都会将一定的诚意摆出来,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前一套后一套的。
不周安保公司是新成立的没错,但周帅在这行做的时间可不短,是他们要找上门,是他们要请求帮忙,人来了又满肚子嘀咕,这算什么道理?
周帅要笑不笑地勾起唇角,目光落在郑乔身上转了转,几乎将郑乔看到发毛,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时,对面的金四却突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不用。”金四说。
周帅的目光转过去。
金四继续:“周先生是我请来的,自然会全心全意的信任。郑乔,你太失礼了。”
郑乔够听金四的话,他话音一落地,就立刻冲周帅低了头,说:“抱歉。”
周帅的目光停在金四身上,唇角带着抹不知真假的笑意,没再看他。
“郑乔跟在我身边十几年了,会有一些自己的顾虑,还请周先生谅解。”金四说着,轻轻吸了口气,闭眼双手合一地在鼻梁前比了比,然后道:“既然他没有说,那就我来说吧。”
事情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金四在某次会议后起身,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旁侧的助理察觉到立刻上前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