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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尘处理完收尾工作终于回到北京。她没有回市区的房子，而是回了郊区的家。

家里如今只剩下奶奶，她平时工作繁忙，上一次回到这栋五环之外的老式楼房还是六个月之前。

进门的时候正撞见个银发老太太在楼下晒茶叶，这几乎是沈星尘每次回来都会看见的画面。家里出事后直到她入行之前，奶奶都是靠这门手艺供她吃穿读书。

她没有出声，静静在铁门外站了许久，直到被转身的张文秀逮个正着。

“哎呀你个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声不吭的？”张文秀手上先是一顿，很快反应过来给沈星尘开门。

“看你正忙着就没敢进来。”沈星尘将行李箱随意拎进门立刻去接她手上的簸箕：“我来。”

“去去去，你手多糙这也是你能碰的！”张文秀抬手给她挥去一边，拉着沈星尘的箱子就往里走。

“奶奶……”沈星尘见她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联而生气瞬间心情就好了几分，赶紧跟上去：“最近，那些人没再来了吧？”她说的是来催债的人。

“谁？你说的是你二姑还是那群黄毛小子？”张文秀精气十足，很快张罗起灶台。

“什么？沈丽君他们也来过了？”沈星尘一听这话瞬间炸毛。

“慌什么？我还没老糊涂，知道什么字该签什么字不该签！”张文秀睨了她一眼。

沈星尘却不怵：“我怕的是你弄丢了这栋破楼吗？我还不是怕你给人欺负了……”她说归说，还是老老实实上前摘菜。

“什么破楼破楼？”张文秀作势要打，见沈星尘闭眼闪躲却终究没有落下来：“不是留着这栋破楼赚几个房租钱，你真当我一个没用的老太婆靠卖点茶叶就能养活你？”

沈星尘小声嘀咕：“我倒宁愿露宿街头，没这破楼能省多少麻烦？”

“你嘀咕些什么呢？”

“没有，”沈星尘一脸乖巧，“我在念叨你做的疙瘩汤呢，本大明星今晚有这个口福吗张文秀大厨？”

“啧，出息，还大明星呢？我出去能听见你一句好话都烧香拜佛了！”张文秀下意识想让她清醒清醒，然而说完这话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一抬头发现孙女是少见的沉默，她瞬间有些慌了：“怎么了丫头，受委屈了？奶奶说错话了对不起啊……”

沈星尘原本只是自责也不觉得委屈，可对上奶奶脸上毫无掩饰的心疼立刻有些泛酸，她也不是哭号，只是一个劲儿掉眼泪。

“哎哟哎哟怎么还掉金豆子了？我这手脏的，来来来用这个凑活着擦擦。”张文秀塞给她一张厨房用纸。

等沈星尘平复得差不多了张文秀才斟酌着开口：“丫头啊，你要觉得不开心咱不挣这个钱了，我昨儿个算了算，你爸的这笔烂账就差你祁叔那儿没填上，这些年咱俩没少受他关照，但也不能因为人家不要咱就不给了……你下回得空去你祁叔那儿走一趟，问问看当年你爸究竟欠了他多少，多了也不用你还，咱把这房子卖了……”

“那怎么行？”沈星尘吸了吸鼻子打断道：“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没道理现在快还清了还把这破楼给卖了！”

张文秀摆摆手：“你不知道，这片区要拆了，不卖也住不长。”

“那更不能卖了，咱这房子再老也是实实在在的五层楼，拆迁补偿怎么着也不是个小数！”沈星尘眼神一亮，觉得这拆迁不得不算是意外收获，这回奶奶是不走也得走了。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张文秀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这房子是你爸出事之前偷偷过户到我名下的，这些年你二姑找我要了多少回都被我推说挂在你名下。可这要是真拆迁了，又怎么瞒得住她？”

“她上回过来也是试探这事儿？”

张文秀摇头：“是介绍买家的，她倒说她自己不想要，我没信。”

沈星尘冷哼了一声：“比我还会演。”

“所以啊，我琢磨着你这次回来把房子过户给你，也省得你二姑老来烦人。我早这么想的，可你也一直没空……”

“我这回有空，整整半个月……”沈星尘正要说自己争取了半个月的喘息时间，却被外间忽然传来的叫门声打断——

“妈，妈你在家吗？开开门啊，我给你送点东西！”

是个女人的声音，屋里的祖孙俩都不陌生。

“沈丽君，她又来干什么？”沈星尘说着已经钻了出去：“奶奶你别出来。”

刚踏进院子果然见铁门外站着个四十许的女人，她手里端着盆青提娇嫩欲滴。

“哟，尘尘回来了，瞧着又漂亮了啊不愧是大明星！”沈丽君笑容满面仿佛本就是一个慈爱的长辈：“你奶奶呢？我记得她喜欢吃青提，这不曦曦特意给她外婆买的。”

沈星尘脸上半点失礼也没有：“二姑记错了，我奶不好这个，您留着自己吃吧。她缺什么也不缺你这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