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议亲(1 / 2)
草儿哭着说道:“若我说是真心仰慕少爷,少爷难道不相信吗?”
贾芸呆了一呆,倒不好再说什么。
草儿又道:“我在少爷家里做了这么些年,虽然年纪小,却是什么事情不知道的?一个女人将来的造化如何,全看她跟哪个男人了。若是遇到那十分不成器的,坑蒙拐骗、吃喝嫖赌,便纵是正头娘子,也有生不完的闲气。若再遇到卜家大舅那种人品的,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草儿平日里看着,少爷是个有本事,凡事有主意的。我只盼和那红拂女慧眼识李靖一般,认准了少爷,便是骂我不顾廉耻,我也顾不得了。”
贾芸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你却不知道,我若真心待一个人好,虽然不能保证永不变心,但对她好的这个当口,必然是一心一意的。因此我早想过,将来娶妻之时,竟是那屋里人、侍妾什么的都不必要了,我自娶一个我欢喜的,两夫妇好好过日子去。是以你这种想法,以后休得再提起。”
草儿愣了一愣,惨笑道:“原来爷竟是这个打算的。却不知将来哪位千金小姐能有此福分!只是我却看不到了。如今爷待如何处置我,真个要让人牙子卖了我去吗?”
贾芸也觉得有些头疼,说道:“如今我去倪二家打听你是谁家孩子,仍旧把你送回本家,还了你的卖身契,可好?”
草儿低头想了想,说:“既然少爷当真有慈悲心,竟不要去倪二家打听了。我自然记得我的来历。我原是山东人氏,如今我便自个儿回山东去也就罢了。”
贾芸还要担心她没有盘缠,认不认得路诸如此类,草儿便道一切她自有分晓,把她的打算一说,贾芸也觉得很稳妥,于是从袖子里赏了她几两银子,竟就这样放她走了。
卜氏很不满意贾芸的做法,但也无可奈何。隔日又道:“你姐姐正经去了吴家两年了,如今尚无子息,我心中很是担忧。你却也不省心,眼见草儿是现成的人选,她却这般不知廉耻,令我灰心。我如今也不是逼你娶亲,难道你一辈子不能进学,便一辈子不近女色不成?你如今每日里伏案苦读,都瘦脱了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将来又该靠谁去?”
贾芸听了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哪里有这样的母亲,平时愚笨也就算了,竟红口白牙咒起自己的儿子来了!先是说他一辈子科举无望,又说怕他早夭。幸好他是个不信邪的,如果是那敬畏神灵的,听了母亲如此咒自己,还不定有多么难过呢。
贾芸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又听见卜氏说:“前几日你舅舅手上倒有一个媒。对方是家底殷实的富家小姐,因她父母就养了她一个,因此情愿拿出银子来招了女婿过活。你舅舅还说,若不是贾家是世家大族,对方是再看不上的。只是我想着,我们现在固然艰难些,却总是你祖宗留下的基业,断然不可弃了去,否则,我将来也难见你父亲了!”
贾芸听了稍稍放心些,心想这个母亲总算靠谱一回了,便又听她说道:“只是因你舅舅提起来,我倒想起,他家的银姐儿也七岁了。既然你要过几年再娶亲,何妨先定下来,如此亲上加亲,岂不是一件美事?”
贾芸想了想,还没答话,倒先笑起来。原来,母亲竟然学会了以退为进的方法。先说入赘是假,恐怕舅舅的本意,就是把他家那乳臭未干的小姑娘银姐儿塞给自己,然后图谋了自己的家产吧。
卜氏不明其意,问:“你笑什么?”
贾芸笑着问:“如果儿子没有猜错的话,这定然是舅舅的提议吧?他对我们的家底,自然也是极清楚的,恐怕索要的聘礼,怕是落花胡同那屋子的地契吧。”
卜氏不安的小声说道:“还要五十亩田地。”贾芸笑着说:“舅舅居然也真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