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 2)
人类总是能听到门那头哭泣嚎叫的声音。
他许多次路过那扇门,投去探究的目光,却被同伴劝住:
快走吧,据说里面关着很可怕的怪物。
【好痛苦,好痛苦,谁来救救我……】
哭泣仍在继续,终于某一天,人类没能忍住,推开了那扇门。
他对蜷缩在角落里的怪物说: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好恐怖,好恐怖,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怪物尖叫着躲闪,却根本动弹不得,无数只眼睛爬满地板和墙壁,瞪视着人类,试图将他驱赶。它知道,每当那扇门启动,就意味着它将会再一次化作肉泥,粉末,溶液,或是其他。
人类似乎被吓到,后退着离开了。
怪物松了口气,却又抑制不住地感到难过,这是它有意识以来,第一个对它说话的人类。
它没能难过多久,因为门又一次打开,人类再度走了进来,他拿着一个东西,从里面挤出膏状物,涂抹在它腐烂的身体上。
“不要再哭了。”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延绵不绝的疼痛中混入一抹清凉,是怪物从未有过的感觉,它尖叫一声,本能地想要躲避随后到来的伤害,却后知后觉地发现……疼痛似乎减轻了。
人类踮着脚,将药膏涂抹在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遍布天花板和墙壁的眼睛慢慢地消失了,怪物的挣扎微弱下来,只有药膏被涂抹上去的瞬间,才会抽搐着动弹一下。
【谁?什么?目的?】
怪物不断冒出疑问,它忍耐着将眼前脆弱的人类撕成两片的冲动,忍耐着。
人类用匕首切掉腐肉,新生的组织立刻涌出,疼痛得到缓解,这是怪物从未有过的感受。
人类用光了一整罐药膏,他皱眉捏着鼻子,在浓郁腥臭中,望着满地的腐肉和怪物黏糊糊的身躯,道:
“我明天也?会来的。”
人类离开了。
【明天?什么是明天?为什么要走?去做什么?】
疑惑盘亘在怪物心中,它将自己缩成一团,默默消化着所有感觉。
房间里还有人类留下的气息,它追随着这股味道,意识飘荡着,游向远方。
人类拿着空了的药罐走过长廊,未曾注意到,在他身后的监控摄像头里,一只竖瞳悄然睁开,无机质般冰冷地注视着他。
【……找到你了。】
咣当——!
猛烈的摇晃让阮陌北从半睡半醒中惊起,吓得差点滚下长椅。
他赶忙扶住扶手,惊慌道:“怎么了?!”
“我们进入了风暴圈。”贺松明回道,“抱歉,我本该提前?提醒您,但您睡着了,我不想打扰您。”
阮陌北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落回原处,他舒了口气,揉着额角:“没事。”
贺松明的声音果然有效果,他听着那个有些诡异的故事,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完全没去想那些让他难受的事。
只是故事好像没讲完,阮陌北看向驾驶位,车载屏幕上贺松明对他露出一个笑脸:=^_^=
“然后呢?”阮陌北问。
“然后……”贺松明停顿了两秒,只在内存中找到一串[数据删除]。
“奇怪,后面的数据不见了,有谁把它删掉了。”
“还有其他人能删掉你的数据吗?”
“按理说没有,难道是之前?苏醒的工程师?”贺松明听起来有些懊恼,让工程师保持心情愉悦是它的职责,可它现在连个完整的故事都讲不出来。
简直是AI史上的滑铁卢!
“没关系,就这样吧,谢谢你,不然我也?不会睡着。”阮陌北重?新躺下,用安全带将自己牢牢固定起来,以防刚才的意外再度发生,“我再眯一会儿,快到了叫我。”
阮陌北真?的很累,他脑袋刚一碰到座椅,就再一次睡了过去。
【……你在哪里?】
【我找不到你。】
【求求你,给我一次回应吧……】
低语呢喃在耳边,像蒙着一层膜,模糊不清。
阮陌北沉浮在黑沉梦境,无法思考,无法判断,无法回忆。
【快███……】
你……是谁?
你想告诉我什么?
他奋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无能为力。
“阮陌北,该醒来了。”
直到——熟悉的温柔声音,将他从梦魇中唤醒。
脸上一片温热湿濡,阮陌北抬手一摸,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满脸是泪。
……他梦见了什么吗?
辅助机正悬停在他身边,机械臂轻碰他脸颊,担忧问道:“您还好吗?”
“没事。”阮陌北一阵恍惚,AI方才喊了他——
“你刚才喊我什么?”
“抱歉,情急之下叫了您的名字,如果您觉得冒犯,我深感抱歉。”
“不,不用道歉,以后就都这样叫我吧。”阮陌北脸坐起身,感觉装甲车的行驶速度正在变慢,“快到了吗?”
“是的,我们已经来到了725号基地,正在申请进入屏蔽场。”
阮陌北通过前?窗向外看去,淡紫色的屏蔽场就在面前十?米远处,这特殊的立场类似于单向膜,只会阻拦来自外部的物质,对从内到外的出去不设防。
“这边的工程师有没有再发来信号?”
贺松明:“没有,刚刚我试着向他申请进入权限,未得到回应,怀疑是中毒的AI屏蔽了信号。”
“有强行进入的办法吗?”
“有的,辅助机可以形成小范围的屏蔽场,同源屏蔽场会相互融合,可以将您送进去,但需要下车行动。”“没问题。”阮陌北收拾了一些氧气面罩和营养液,将防护服重?新穿戴好,确定每一处开口都牢牢闭合,深吸口气,“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