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报复(1 / 2)
戚彩醒过来的时候,飘散的意识还没收回来,不过酒醒了,她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回想今晚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历历在目,她甚至还抱着商岸的脖子说,说她想他。
床头的小台灯亮着,灯光最亮的地方,放着一件黑色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
戚彩却在打量屋内的陈设。
黑色的床,黑色的被子,黑色的地毯和桌子,还有窗帘,似乎屋内的颜色都被黑色的染料浸染了。
只是,琉璃石的黑色桌子上却摆着几朵枝叶青葱,开得漂亮的栀子花,花瓣很白还沾着水珠,像极了当年初遇,她送他的那朵。
那年她在郊外的公墓里遇见了商岸,那时他一个人顶着蒙蒙的细雨,坐在轮椅上,停在墓碑前。
天空是一层淡淡的阴霾色,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被细雨打湿后半贴在他身上,周身的气息肃冷又压抑。
商岸那时很瘦弱,连背影都透着浓烈的病态感。
戚彩路过时惊扰到了他,他坐在轮椅上,回头看她。
戚彩当时就愣住了。
男人的脸很苍白,眼睛是通红的,带着几分戒备和敌意,还有那双桃花眼里带着的破碎伤感,是戚彩从没有见过的。
像是带着裂痕的宝石琥珀,有种凄美感。
戚彩的心跳得好快,耳根也在发热。
这一年的戚彩还没到18岁,她还留着时下学校里学生常见的齐肩短发,额头上是厚重齐刘海。
虽然是很老套的发型,可那张小脸却很漂亮。
民国风的浅青色盘扣小衫,蓝靛色的棉麻半身裙,露出打底衫下纤细匀称的小腿。
只是男人眯眼看她的小腿时,眼神带着阴冷,可她似乎没有察觉到男人的敌意,莹润的小脸上还带着笑。
或许是被美色迷了眼,她鼓起勇气主动和他说话:“先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的雨,许多来扫墓的人都走了。
戚彩撑着伞,站在他对面,小步子挪了挪,不动声色地给他撑伞。
可他却不再直抬头看她。
一阵冷风吹过,天空中飘散的雨丝更细密了,戚彩听到了雨水落在伞上的声音。
她一点儿都没生气,带着安慰递上了手里的花,“先生,这两朵花送给你的……家人!你不要太难过了,他们也会保佑你的。”
她的声音被雨声冲散了些。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等到他颤着指尖接过了那两朵幼嫩的小雏菊时,右手被猝不及防地塞了把雨伞柄。
而戚彩头也不回的跑了。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的戚彩,有多么高兴。
而戚彩在墓园门外躲雨时,又看见了他。
男人被一群撑着伞的黑衣人簇拥着,推着出了墓园。
他应该是要离开了,但那两朵白色小雏菊依旧被他握在手里,她追了上去,“等一下好吗?”
戚彩站在车门前,所有人都在看她,可是她却一点都不紧张。
她掏出了自己小包包中的一朵白色花朵,洁白的花瓣有些很浅的褶皱,上面还带着清晨的露水,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戚彩盈着笑递了过去,眼底的情意涩涩的:“先生,那两朵花是送给你的家人的,这朵栀子花送给你,希望你早日康复啊。”
原来他们的初遇那么难忘啊!
她多想和栀子花一起守护他啊。
戚彩的视线逐渐朦胧,没忍住哭了。
明明她清醒的时候,都会极力克制着不靠近商岸,可是酒精麻痹后的大脑,却在告诉她,
爱一个人的感觉,是忘不掉的。
每次看见他,她总会忍不住的心疼,想靠近他啊,却又不能。
即便对他满心失望,可是看到他时,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的好。
戚彩第一次觉得迷茫,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放不下商岸。
今晚景苑别墅的夜特别的安静,像是所有事物都被明令禁止,不许发出声音似的,静得有些过分。
戚彩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上了床头柜上摆着的睡衣,静静地坐在一旁看手机。
手机里没什么重要的信息,只有宋窈发了微信问她有没有安全到校,她刚想回复,才打了两个字,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时间太晚了,宋窈应该已经睡了,即便回了消息她也看不到,可是戚彩不能不考虑宿舍那边的情况。
只是戚彩还不知道,从商岸带她回别墅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安排林营通知学校给她请假了。
戚彩需要数据线充电,只能去外面找商岸。
虽然现在已经凌晨了,可她知道商岸应该不会睡得着的。
出门时她拉了拉身上的黑色睡衣和睡裤,因为尺寸不合适衣服太过冗长,布料质地又过于柔软丝滑,裤脚处被卷了好几道,可走了两步还是滑了下来。
戚彩握在房门把手上的手紧了紧,咬咬牙转身回屋把睡裤给脱了。
上衣又宽又长,她个子不高,袖子看不到手,衣摆更是长得快垂到膝盖了。
戚彩看着自己那双被衬得粉白的双腿,耳根热热的,她才觉得自己太大胆了,竟然要穿成这样去见商岸。
可她又觉得开心极了,她的心那么乱,又苦又涩的,可商岸看起来好像永远都是坦然冷静的模样。
戚彩恶劣的想,总不能一直这样的,他也该像她一样才好。
……
戚彩怀着怪异的报复心理出了门,却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商岸睡在哪里。
别墅里静谧又空旷,她不敢出声,在房间附近查看时,看到了一个房间门半掩着,里面还透出光亮。
戚彩走近时就听到了房间里淅沥的水声,她靠在黑檀木色的木门外轻喊,“商岸?”
她的声音又轻又浅,小的听不清,可是房间里实在太空旷,那声音舒展开后就带了几分空灵。
戚彩又喊了两声。
浴室里。
水还在不停地流,很清澈的水透明又干净,没有一丝丝温度,却在最后几秒钟,染上了几道浊色。
浴室的镜子里照出商岸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他浑身都湿透了,黑色的衬衫还滴着水,利落的短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而那双桃花眼里是没散去的潮红。
他满脑子都是戚彩窝在他怀里喊他名字的样子,她紧紧地抱着他,说她很想他
那时的他们,像是最亲密无间的恋人。
他又听到了戚彩的声音,这次不再是脑海里假想的盘旋,她喊他的名字时,声音又柔又软。
商岸怕她走了,颤着指尖关了水,说:“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