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振夫纲(2 / 2)
扳回一局,章冶策含笑推开门,朝随从问道:“杜老太爷可是抓到太守派过去杀他的人了?”听随从应了声“是”,章冶策便接着吩咐道:“让他以家中出了恶贼为名,来衙门里报官。”
一切不出章冶策所料,太守刚审理完杜府遭贼的案子,便赶过来拜见他了。
此时,院中的石桌上确实摆了一壶茶,不过是谢涵予吩咐丫鬟煮好,拿过来充数的。
当时,章冶策颇为明显地表现了一番自己的不满,但见谢涵予不为所动,章冶策也就想通了,皇后煮的茶,太守这个贪官可不配喝,所以说,还是这壶随便拿来充数的茶水更合时宜一些。
于是,等随从斟好两杯茶水后,章冶策便随口问道:“太守昨日大肆搜城,可将城中受害的女子全都救出来了?”
侍奉在一旁的随从嘴角抽了抽,昨日姜二小姐在南郊那里被找到的事传得满天飞,陛下,您当真不知道太守大肆搜城是为了什么?您这装傻装得也太明显了吧。
太守闻言却冒出了一身冷汗,陛下难不成是在指责他为了私事调用衙役,惊扰百姓?
章冶策作势一拍桌子,怒道:“岭南告急,朕与皇后却在你这城中停留了近十日,太守到底还想将此案拖延多久?”
太守骤松一口气,忙回道:“臣这就去把此案处理清楚,绝不会耽搁陛下和娘娘的行程。”
从章冶策处出来,太守大喜过望地将今日打探到的事好好梳理了一番。
陛下他们急于赶往岭南,根本没精力细查这城中的案子。而杜老太爷也是老糊涂了,先是凭着几句传言便跑来击鼓鸣冤,接着就是把准备杀他的人当成了入府行窃的盗贼。
既然关于他的罪证不在杜老太爷那里,那一时半会儿也就传不到陛下手上。
这样想下来,太守只觉得他自己真是草木皆兵,自己吓唬自己。
***
摆在桌上的那壶茶水一点都没动。
章冶策没喝茶,是因为嫌弃那茶过于平淡。至于太守,他见陛下连杯壁都没碰,哪里又有自己去喝茶的胆子。
所以,到太守走时,那壶茶还是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
章冶策挥手命随从撤掉茶水,走进屋里,还没来得及找谢涵予算账,倒先被她差使了起来。
“陛下,我手酸了,你若没别的事,就帮我把这幅画上个色吧。”谢涵予说着叼住笔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章冶策绕到谢涵予身后,看清她笔下的内容后,不由笑道:“皇后这幅画送得这般没诚意,就不怕荆卓气得闭门谢客吗?”
谢涵予作画时,将笔力集中在了一只孤鹰身上。只见那只孤鹰羽翼丰满,偏偏就是抓住大海中的一根枯木不放。而在鹰与枯木的不远处,一股巨浪渐渐噬来。
此画意旨明朗,无非是暗讽荆卓墨守成规,心胸狭隘。
想什么画什么,倒也是颇为符合谢涵予直来直去的性格。
“我们昨日跟他磨了那么久的嘴皮子,他还是拘着十几年前的家仇不放,躲在一处小木屋里不肯出来,不是心胸狭隘是什么?”谢涵予将笔斜靠在砚台上,接着说道,“他若还不肯出仕,我便每日都送他这样一幅画,看他自己羞不羞?”
“一幅画都没画完,就把你累成了这样。皇后居然还好意思说,每日都送人家这样一幅画。”章冶策一笑,凑到谢涵予耳边低语道,“想让荆卓出仕还不简单?等过几日查明了太守的罪名,朕与皇后就该动身去岭南了。至于处斩太守一事,自然是朕在临行前下道圣旨,全都交到荆卓手上。”
处斩太守一事,关乎荆卓的家仇,所以就算他们留下这一堆烂摊子,轻飘飘地走了,也不用怕荆卓坐视不理。
而那堆烂摊子,荆卓要是想管,就必须要先戴上“监斩官”那顶乌纱帽。
谢涵予深深望了章冶策一眼,又在心里为荆卓点起了一排蜡烛。
同情完荆卓,谢涵予笑着指了指她还没上好色的画作,道:“那陛下命人送圣旨的时候,可不要忘了我这幅画。”
章冶策听罢,半眯起眼睛道:“皇后画了这么久,连给朕煮壶茶水都顾不上了。这件事,朕当然无法轻易忘记。”
这么记仇干吗???
谢涵予在心底叫嚣一句,正想着该怎么跟章冶策岔开话题时,便听得随从进来通禀道:“启禀陛下娘娘,太守刚带着衙役从城西的勾栏院里救出了几名女子。”
谢涵予听了笑道:“能让太守一下子变得这么着急,陛下到底说了什么呀?”
章冶策挥退随从,道:“朕没骗他,只是说朕与皇后急着去岭南,不想再在此地耽搁了。”
“噗~”
谢涵予抿嘴一笑,眼中泛着精光道:“陛下这句话是说进了太守的心坎儿里,他确实巴不得我们早点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