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2 / 2)
又翻了几本,本本罗里吧嗦的一堆自言自语。
顾云眠忽然想起什么,翻开了书架上的《金瓶梅》,但见就连这本书,也是对于错综复杂的故事本身,发出的纯洁的碎碎念,在结尾竟大篇幅批注了对书上人物的可惜。
顾云眠眸色幽深,他轻笑道:“读金瓶梅,生怜悯心,生平仅见。”
大概就过了一个时辰,书房的门被小声地敲了敲。
不出顾云眠的所料,是谢春深又回来了。
顾云眠:“自己进来。”
谢春深在门外,攥了攥拳头。
这是他的书房,现在怎么成了客人一般。
谢春深推门而进。
顾云眠抬起头看他,果然,谢春深原本已经下去的指头印,又起来了。
而且这道印,更红,更大。
顾云眠道:“见过你秦长老了?”
谢春深抹了一把眼睛:“见过了。”
他刚才去找秦思河了,把他的委屈和不服控诉了一遍,换来了一记耳光。
秦思河指着被大雨浇灌后,变成焦土的半片家园:“你是不是要等南岐山在你手里败完了,你才肯懂事?”
谢春深向来都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他有压力,有痛苦,对命运的不公有满腔的委屈和抱怨,甚至怀恨过自己的出身。
但是,当顺着秦思河的手指头看过去时。
通过那满眼的颓败,谢春深忽然惊醒。
就像是做了半生的大梦,忽然间被人摇醒。
在娘亲死去的时候他没有醒来,在爹爹死去的时候他没有醒来,可是家园差一点被燃尽,他站在南岐山五百号土匪苟延残喘的呼吸里,忽然感受到了肩膀上扛起的责任。
但……
找个什么老师都好啊!为什么要是眼前这个人!
前几天还在地牢里边羞/辱他呢,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老师,要腆着多厚的脸皮,才能够若无其事地做他的学生?
好在顾云眠并没有为难他。
顾云眠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会忤逆了,就道:“去小厨房做点东西吃,顺便给我也做一点。”
“有下人做!”
顾云眠道:“你做。”
谢春深做了两碗阳春面。
端给顾云眠一碗,谢春深吃拿了筷子开吃,顾云眠道:“太淡,重做。”
谢春深看着自己的面吸了吸口水,又跑了趟厨房。
顾云眠闻了闻,道:“太咸,重做。”
谢春深有些不乐意,道:“你都没尝……”
顾云眠漆黑的眸子望向谢春深。
谢春深老老实实跑向厨房。
第三碗……
第四碗……
谢春深经历了从烦躁,到愤懑,到气得笑了,到心平气和……
终于,第五碗合格了,顾云眠不再挑剔。
谢春深自己的面都凉掉了!他吸溜着面,望着根本不动筷子的顾云眠,忽然间福至心灵,一拍脑袋道:“我懂了!”
顾云眠看向他。
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你一直让我给你下面,又不吃,你一定是在告诉我:做人要有耐心,持之以恒,终能成功!”
顾云眠摇了摇头:“我就是看你下面好玩而已。”
谢春深惊了:“秦长老说,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师了,他让我叫你师尊!说你会教我,让我变成整个大同王朝里,最出色的土匪王。”
顾云眠点了点头,道:“师尊这个称呼,大可不必。”
谢春深道:“师尊,吃了面,会给我上宝贵的第一课么?”
顾云眠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春深一眼:“会的。”
谢春深怀抱着对未来的希冀,含泪吃了两大碗。
顾云眠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带谢春深上宝贵的第一课。听了顾云眠的话,谢春深派了一辆三匹马拉的快车,要出寨。
秦长老闻讯赶来,和顾云眠交谈了几句,终是目送顾云眠带着谢春深外出。
马车上,谢春深探头往车帘外望,忽然想起上一次坐马车的时候,他掳了翠莲,结果害得翠莲因他而死。
他叹了口气,但他望了一眼顾云眠,顿时心里有了底气。
顾云眠跟秦长老承诺过,就十五天,就能够让他脱胎换骨,到时他拥有了真正成为大当家的资格,就可以好好保护南岐山,有能力对不想做的事情说不了!
望着顾云眠神祇一般好看又孤倨的侧脸,莫名地,这张侧脸特有的沉稳神态,让谢春山感到安心且充满希望。
在这一刻,谢春深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忽然神圣起来,他忽然正襟危坐,问顾云眠道:“师尊,你要带我去哪?是去我人生第一课的课堂么?我的课堂是不是像隔壁村头的私塾一样?”
顾云眠点了点头:“我带你去花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