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烟雨山庄(1 / 2)
兮寒先是愣了片刻,而后眉笑颜开,“居然咒我,真是白疼她了。”
星河隐冷静下来后,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往日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流光殿下,与他判若两人。坠落凡尘后,渐渐有了喜怒哀乐,皆是因为他。“她捎给我的糖葫芦很甜。”
“胡说,明明是酸的,我特意让小贩挑了还未成熟的山楂。”一阵寒风袭来,兮寒冻得缩了缩脖子。总不能一直这么杵着,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如去烟雨山庄煮酒烹茶,恰好这两日父亲闭关,带人偷偷溜进去应是不成问题。“随我回庄避避,顺便让你尝尝我珍藏的好茶。”
星河隐随兮寒上了山,那烟雨山庄藏在地势险峻的悬崖上,若是无人领路,恐怕在山里晃个十天半月都找不着一砖一瓦。经过一座藤桥,便看到了一座气派非凡的山庄,沿路种了许多娇艳欲滴的花卉,星河隐认得,此花一般长在黄泉路上,即便寒冬腊月也很难枯萎。
看来还真是低估了凡人的能为,居然能在这般险地,创建如此恢宏的居所。进了庄内,一股阴郁的气息扑面而来,守在庄内的护卫纷纷给他们行礼,星河隐心中疑窦横起,这恐怕不是普通富商的府邸。
“星河,你可有觉得这山庄比外面更冷?”兮寒将星河隐领进西面的小楼里,此处位于山庄不起眼的一隅,建筑风格与整体大相径庭,却显得生机勃勃不少。
其实星河隐还未走进庄内便已然察觉到了,“确实比山下冷了许多,估摸着是地势高的缘故。”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劲,问归山常年冰天雪地,也不似这烟雨山庄这般酷寒。
“少主,你的茶。”
一个皮肤苍白的侍女走了过来,如此寒冬腊月,却身着轻薄丝绸襦裙,星河隐猛然回想起来,守在庄内的护卫穿着也是十分单薄,他们仿佛感觉不到寒冷,反倒是一回来就裹着毯子的兮寒,冻得瑟瑟发抖。
“命紫鸢烧盆碳火过来。”
不到半盏茶工夫,紫鸢便端着碳火进了屋内,星河隐发现此女倒是与他人不同,身上裹着厚重的裘衣。为他们倒茶时,因手抖得厉害,不慎将热茶打翻在星河隐的手上,皮肤瞬间被烫红了。
吓得紫鸢立马跪趴在地上,连连求饶,“奴婢该死!还望公子恕罪!”
兮寒赶紧抓起星河隐的手瞧了瞧,幸好这茶放置了小片刻,稍微凉了一些,不至于烫伤。“星河啊,你说该如何惩罚她?”
星河隐见趴在地上的紫鸢抖得厉害,必然不是因为冷,兮寒平日里是怎样的凶神恶煞,竟叫她害怕成这副模样。“无心之过,惩罚就免了吧。”
“那怎么行。”兮寒亲自给星河隐倒了茶。
星河隐看见紫鸢颤巍巍地抬头时,眼眸中的哀求与无助。
兮寒自然看出了端倪,姑娘是将主意打到了星河隐的身上,想来平日里也没苛待过她,却总是这般战战兢兢的,果然怎么养都养不熟,还不如养条狗比较通人性。“不如就罚她为我们弹奏一曲如何?”
“奴婢遵命。”紫鸢起身坐到长琴边,纤纤玉手置于琴弦上,悠扬的旋律从指尖倾泻而出,回荡在屋内外。
兮寒抿了一口茶,不由发笑,此女倒是有些小聪明,一曲《陵江寒》竟将她的处境暗示得明明白白,那滴落在琴弦上的泪,更是点睛之笔。可奈何星河隐并非凡尘俗世之人,怎能听懂她曲中意?
星河隐听得出来此曲透着浓浓的哀愁,仿佛在垂死挣扎中,叫嚣着绝望。紫鸢姑娘想必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才会隐居烟雨山庄吧?
“星河以为此曲如何?”兮寒问。
“美则美矣,却太过凄凉,不知紫鸢姑娘弹奏的是何曲子?”
“陵江寒。”兮寒在炉上热了壶酒,细细道来:“此曲乃是前朝后妃苏密所作,一代才女困于深宫中,被皇帝宠妃虐待致死,她生前所居住的正是陵江殿。可怜可叹,想必紫鸢是觉得感同身受了吧?”
紫鸢的意图被揣度得清清楚楚,刹然吓得花容失色,“奴婢不敢。”
“你想跟星公子走吗?”兮寒问得直白,星河隐听言,刚喝到喉咙口的茶都给呛了出来,“诶,我的茶很贵的。”
星河隐还得回道门修行,怎能拖个女人在身边?得想个法子推脱掉,于是饮下兮寒刚温好的酒,正经道:“贫道乃出家人,使不得。”
“哦?”兮寒望着空空如也的酒樽,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哪是老实巴交的道士?“那可太遗憾了,紫鸢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不如趁庄主闭关,你自己逃了吧?”
“逃去哪里?”屋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兮寒起身相迎,“父亲怎么忽然提前出关了?”
庄主见有外人闯入,眸中的杀意乍起,抬手就向星河隐击了一掌,兮寒挺身挡下,往后踉跄了几步,撞到了星河隐的怀里,一口鲜血喷在雪白的毛毯上,却不动声色地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迹。
“滚开。”庄主一副凶神恶煞之相,周遭黑气氤氲,叫人为之胆寒。
兮寒在星河隐的搀扶下,勉强能站稳,“孩儿今日护定他了。”
庄主怒道:“寒儿糊涂,怎可带外人进庄,此人绝不能留。”
“孩儿以性命担保,他绝不会坏事,还望父亲开恩,放他离去。”方才那一掌,庄主使了将近七层功力,五脏六腑怕是已被震碎,兮寒只觉眼前出现了重影,这副躯壳怕是撑不住了,还是抓紧速战速决。于是冲上前去,拔出案上宝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孩儿愿一命换他一命,还望父亲成全。”星河隐见兮寒的脖颈见了血,连忙出手握住了剑刃,“兮寒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