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辞职(1 / 2)
唇上还停留着她的触感,林熙冲到洗手间,低下头对着水龙头不停冲洗。
那种奇怪的感觉总算是被冰凉的水流带走了,她深呼吸一下,心跳慢慢平稳下来。
林熙头昏脑胀的,一闭眼就是沈月银那伸在自己面前的长腿,白的晃眼。大约是受的冲击实在太强烈了,以至于她倒在床上睡着后,还做了一个梦。
梦很纷乱,都是毫无逻辑的片段,碎片似的漂浮在她的意识里。
醒来后林熙却忘了大半。
宿醉后沈月银头疼的厉害,醒来时,她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又黑又暗,闷的人透不过气。她像死鱼一样躺在地板上,半天不想动弹,什么想法都没有,脑子里空空荡荡的。
窗外已经是春日微冷的清晨了,日光下的人们各忙碌,早就过了上班的时间。
一不小心又一次睡过了头。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把紧闭的落地窗拉开,一股带着青草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原来是楼下在修草坪,碎草遍地飞起,看起来乱七八糟。
沈月银迟钝地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用手抹了一把脸,而后洗脸换衣服,挎着包去公司。去了公司后,她发现办公楼里冷冷清清的,只有零星几个员工伏安工作,不免有些疑惑。
她心想,自己这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一切都这么不真实。
会不会她在一个梦里没醒来,林熙其实还在她身边,她们相拥而眠,车祸、婚礼、失忆都是假的,都是她的一个噩梦。
一个女人走进她的办公室。
沈月银看着她的脸,过了片刻想起来她是李潇。
“沈总,”她低头从抱着的一沓资料里抽出几张纸:“这是江池的辞职信。”
沈月银愣住了。
“辞职?”她轻轻问。
沈月银拿过来看了看,而后道:“今天怎么人这么少?”
她这是在做梦吧。
“今天周末呐。”李潇提醒她:“不用上班的。”
沈月银猛掐了自己一把,胳膊泛起一阵刺痛,痛感是真的。
“她人呢。”沈月银轻声道。
“刚刚在办公室,现在不知还在不在。”
“你把她叫过来。”
“好的,但她要是不愿意过来呢?”
“辞职需要我签字,她不过来,我就不签。你跟她说。”
“好的。”
李潇走的时候带上了门,沈月银猛地踹了一下茶几,上面摆着的茶壶震地摔了下去,碎了一地。
她把脸埋进掌心,呼吸困难似的猛喘了几下。
昨天是她太急躁了,本就不该那样。现在的她对于林熙来说根本就是个陌生人,被一个陌生人那么对待,林熙觉得恶心再正常不过了。
她觉得无比的后悔。
假如昨天没有那么做,林熙说不定还能和她正常相处,不会辞职、不会这么讨厌她。
可她还能怎么办?
门外穿了一阵敲门声。
“请进。”沈月银坐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静。
林熙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门外,她看着地面的狼藉,微微踟蹰,而后走进门。
沈月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林熙。
她穿着单薄的白衬衣,人有些瘦,但胜在皮肤白,肤质又好,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干净又温婉的感觉,却越发显得气质出众。她从前觉得林熙温柔好欺负,怎么现在再看,却觉得她变了挺多的。
比如说,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比从前冷漠多了。
不知道她看着边若竹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呢。
沈月银自嘲地笑了笑,而后她的目光不自觉移动到林熙的手。
手腕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戴,手指上干干净净,也是什么都没带。
没有戒指。
这个发现让她小小地庆幸了一下。
林熙皱眉,开口问:“沈总,您还签字么?”
沈月银将侧脸的长发撩到耳后,轻轻道:“为什么辞职?”
“想必原因您是知道的。”
沈月银面不改色地看着林熙,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可以。但你要一个月之后才能离开。”
林熙皱眉,表情是毫不掩饰的不耐。
“还要一个月?”
“这是规定。”沈月银一手撑着下颌,冷静地看着林熙:“辞职要提前一个月,难道你不知道吗。”
林熙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想走。
“你往后退什么?”沈月银挑眉:“害怕我?怕我把你吃了?”
林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林熙的辞呈安安静静放在办公桌上,沈月银低下头,草草签了字,而后把辞呈递给林熙,道:“可以了。”
林熙借过辞呈,推门走了。
沈月银看着林熙的背影,眼前一阵阵发黑。
还有一个月,她就彻底走了。
“等等。”
沈月银忽然叫住她,林熙脚步一顿,回过头。
沈月银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喉咙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强烈的情绪堵住了,怎么也开不了口。
“你是真的喜欢她?”
林熙微微转过脸看着她。
“你只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这一刻沈月银祈祷了无数遍。
“不明白您说的什么意思。”林熙合上门,干净利落地走了。
沈月银撑着额头,垂下的长发遮住半张脸,表情隐在一片暗色里。
再回到她公寓时,林熙已经不在原地了。
人走了,按门铃敲门都没有回应,估计是搬家了。
就算林熙走了,沈月银也得继续看着她。她没有窥视别人生活的癖好,只是她不能忍受林熙脱离她的视线,脱离她的掌控。
即便有些事情已经脱离掌控很远了。
她找了人跟踪林熙,很快找到了她现在的住处。
沈月银坐在驾驶室,撑着头看林熙现在的家。
很普通的公寓楼,但是感觉很温暖。
过了一会儿,阳台的位置推拉门被拉开了,沈月银瞳孔猛然缩紧了。
林熙在慢慢地把洗衣机的衣服晾起来,弯腰,拿衣架把衣服挂好,再弯腰。
隔的有些远,沈月银只能微微看出个大概的模糊不清的轮廓。
车窗是透明的黑色,人像在昏暗暮景和窗户的过滤下,看起来犹如印在胶片上的黑影,密闭的空间没有声音,她像是在看一场黑白的哑剧。
剧中的人无法出声,只能默然地表演,沈月银有些胸闷,便打开了音响。
一支不知是什么的曲子咿咿呀呀地唱着,将断未断。
接着又一个女孩出现了。
看着远方那模糊不清的人影,沈月银猛地踩下油门,调转车头,离开了。
走到一半,车就停了。
沈月银脸色犹如一张白纸,她缓慢地弯下腰,心脏跳的又急又乱,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车开进林熙住过的公寓。
林熙走了,她也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了。
黄昏时分,光线黯淡地落在林熙家那扇紧闭的门上,仔细看,会发现门缝上有点未擦干净的血。
其实她是故意被门夹的。
有人说真的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过的好。哪怕她和别人在一起了,也能默默祝福。
沈月银觉得这句话虚伪到极点。
她不能忍受,一刻也不能忍了。
她宁愿林熙回忆起所有,恨她,一辈子都不原谅她,也不想她把自己忘了。
她慢慢平静下来,拿出手机打江宴的电话。
“林熙的失忆,能治好么。”
“她是选择性失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江宴问她:“为什么跟你有关的事情,她就那么想忘掉?你知道你对她伤害有多大么?”
“……”
“她只忘记她想逃避的。”江宴的话音里透出一丝嘲讽:“她根本就不想记得你。”
沈月银挂了电话,仍有些茫然。
她根本就不想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