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背叛（1 / 2）
空清尤根据闵循的复述,把师游和薛家的阵法并做一体写了下来,摊在桌子上仔细看了半天,末了皱着眉头说,“也没有什么特别……”
闵循围着他绕圈圈绕了八百遍才听见他开腔,感动得热泪盈眶,“薛家和师游笃定了我会拿这个大阵毫无办法，只能任人宰割,你再仔细瞧瞧。”
空清尤不假思索，“他们骗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傻。”
闵循一拳凿过去,“给老子死！”
当天夜里，闵循和空清尤蹲在薛家祖宅的墙头,闵循揣着一包洪州城有名的谢家榛子酥,空清尤拎着一壶从寿宫地窖偷出来的好酒,两人一个吃一个喝,看着夜幕下灯火摇晃的薛家府邸。
空清尤瞥闵循一眼，再瞥一眼，瞥第三眼时闵循还没有反应，忍不住问，“鲜少见你如此安静，又在想心上人？”
“什么心上人,只是一个于我有恩的人而已。”闵循难得没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你别听殷雪璃瞎说。”
“她哪有心思同我瞎说，一回来先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打了一顿，然后就去忙其他事情去了。”空清尤笑道,“你可知你现在特别像那烫熟的鸭子，浑身哪儿都软，就只有嘴硬么？”
闵循：“……”
闵循觉得南风平和无争的性格是能传染的，和南风无数次想宰了林竹却没有下手一样，闵循这次居然也没有动手宰了空清尤，而是自我思考：我嘴硬吗？他抬手摸了摸，挺软的啊……
薛家祖宅很大，并不十分安静，寒风里似乎有薛家长老和林三的密谋声，师游的咳嗽声，薛紫琳的咆哮声，被抓来的无辜男子们的哀求声。
“我们是直接这么跳进去开始杀，还是先去大门口敲敲门递上名帖然后开始杀？”闵循问。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空清尤答非所问。
“什么事？”闵循把榛子酥递给他，对方摇头表示不想吃。
“薛家何以笃定困住你就万事大吉，难道他们不怕寿宫其他人报复，不怕你赫赫有名的师父，比你的名号更让人闻风丧胆的老爷子，不怕你手底下数不尽的高手么？这些人来了，就算再有一百个薛家，甚至把林家嫡系旁系一并算上，也不够他们杀的。”
闵循不小心被榛子酥噎着了，抢了空清尤的酒壶，直接揭开盖子灌了一大口，缓过气了才说，“所以你怀疑薛家不仅仅是以我作为目标，还留有后手？”
“没有强有力的靠山，薛家绝不会有这样的胆子。”空清尤看着闵循，“薛家并不重要，我们应该把真正的幕后黑手挖出来。”
他就差直说幕后黑手是夏祎了。
闵循知道绝对不可能是夏祎，那小瘸子还等着他回去念书呢，以他这么长时间和南风相处对其的了解，南风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不可能也不屑于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害他。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薛家的靠山是曾被夏祎拒之门外的上国君主。
这些年来，他和夏祎的风头越来越胜，虽然他们不像林家涉足政事，但上国君主是人不是神，卧榻之下容不了他人酣睡，或早或晚，必定是要拔掉他和夏祎这两根钉子的，拔不掉，也要狠狠敲打一番，让他和夏祎懂得什么叫收敛，什么叫低调，什么叫君民。
如果这一次敲打闵循成功，下一个便是夏祎，接下来是林凌，除了这三个巨头，他就又能安睡几十年了。
如果真是上国君主，那么还真不能简单的把薛家屠了，即便要屠，也要做出两败俱伤的假象，好让他相信闵循因此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会再生出什么乱子。
不过闵循很快想到另一件事，上国君主对付他的法子如此缜密阴险，那对付南风呢？那个人看起来远不比他这般无坚不摧，身体又不好，若是再遇到什么阴毒的手段，岂不是半条命都要交代了？
闵循单是想一想就气血翻涌，他绝不允许相同的事落到南风身上。哪怕他在世间是与他齐名的高手，座下精英不比他少，但在闵循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个掉进贼窟缩在角落惹人心疼，委委屈屈要他抱的南风。
思及此处，闵循问空清尤，“依你之见，要怎么挖出幕后黑手？真挖出来了，你有足够的把握除掉那个黑手？”
空清尤噎了噎。
是了，挖出黑手是小，如何处置是大，虽然他认为的黑手是夏祎，却并不比上国君主好处理到哪里去，难道把人挖出来，证实了是夏祎在背后搞鬼，就能把他杀了，吞并他的浮玉峰吗？
夏祎又不是傻子，闵循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天神，如果能吞并，早就吞并了，根本不需要借薛家这个局。
空清尤虚心请教，“那么依少主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闵循招手让他靠近，附耳如此这般说了一通。空清尤听得连连点头，想了想道，“我觉得还可以完善一二……”反附耳这般如此说了一通。
两人在月光里的眼睛炯炯有神，颇有一种狼狈为奸、奸计达成的默契。
闵循打定主意，既然上国君主要敲打他，那么便让他敲打好了，做出一副大受挫折的模样，保存实力，待到上国君主把魔爪伸向夏祎时，才能游刃有余，把他的人护得好好的。
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件事必须得做：提前确认那个阵法的效力到底有多大。
薛家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抓到闵循。闵循问空清尤为什么薛家已经知道了自己身在何处，却还不去四方城抓人。空清尤思忖许久，不甚确定，“难道是血祭的人还没凑够？”
这倒也有道理，相同生辰八字而且还要身体强壮的男子，看起来遍地都是，抓起来却困难重重，不然薛家也不会要林三的帮助了。
空清尤听说闵循要亲自探一探薛家秘境，看看传说中的大阵到底是什么模样，吓得脸色大变，再三确认他功力恢复的程度，然后破口骂出来，“连上茗烟山前的程度都不及，还想以身犯险，不要命了你？！”
闵循浑不在意，“本大爷即便一丝内力也无，也能全身而退。”
空清尤扶额，“这几个月你啥长进没有，说大话的本领倒是突飞猛进。”他抬手压在闵循的肩膀上将躁动的某人摁住，“你别瞎掺和了，我去便是。”
“那不成，那阵法是为我设的，你去未必起效果。这样吧，既然你不放心，随我一道前去便是了，若真有危险，也有个照应。”他拍拍空清尤的胳膊，突然促狭道，“其实完全不用其他人，你空清尤一个，就足以让整个洪州城抖三抖，薛家抱头鼠窜了。”
闵循虽未完全恢复，但现有的实力已快超过空清尤，他这么夸人，即是揶揄，也有两分让人放心的意思。
“哪有那么厉害。”空清尤十分谦虚，“除非再加一个殷雪璃。”
闵循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殷雪璃和空清尤同时在，不需要别的敌人，他俩互相比较认真地打一架，就能把洪州城毁个底朝天。
说动就动，通过小蜘蛛得知薛家秘境所在，闵循和空清尤第二天便找了过去。
这个地名其实也是闵循偷听来的，薛家为了保险，把阵法安置在这个地方，抓的那些年轻后生先送到薛家祖宅让薛家长老核验是否合格，之后才送到此处。
薛家秘境并不在洪州城里，而是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座空山之下，天然溶洞加后期开凿，整座山都快被掏空，里面大得出奇，洞中有一颗天然形成的硕大夜明珠，将位于正中央的阵法法场照得通明。
大阵整体为圆形，围绕中心往四周的地面上有深深沟渠和一根根细长铁柱，想来是用来血祭时困人和放血的。
空清尤已经将镇守在此处的侍卫全部杀尽，闵循大摇大摆走进去，停在阵外看了一圈，有些疑惑，周围的铁柱一根比一根细短，有的甚至还超不过他的小拇指，这能困住什么？但凡被抓的人会点武功，甚至武功都不用会，力气大点，都能挣脱出去。
空清尤从他身边走过，直接走到阵法中间，期间什么都没发生，他的人没有凭空消失，也没有狂风大作，平平静静。
闵循还在打量四周，看见石壁上刻着许多繁复的文字，模样复杂，不是平日里用的那些篆体或别的书法，看得他一头雾水。他随口问着同样在检查阵法的空清尤，“你方才处理那些侍卫，发现被困在这里的年轻人没有？”
空清尤点点头，“找着了，都服了软骨散，我给了些解药，把人放了。”
闵循：“……你把人全放了，薛家到时候怎么开启阵法，怎么把我伤的很重？要是到时候阵法都开启不了，这戏就没法演了啊！”
空清尤默了一瞬，“对不住，一时忘了……反正人还没走远，要不我一会儿去一个个逮回来？”闵循扶额，“罢了，放了就放了吧，抓人这种怪累的活就让薛家去干好了……”他边说边走到阵法里，看着空清尤在里面摸摸搞搞，觉得挺有意思，“大祭司，我人都现在这儿了，你可发现了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