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2 / 2）

衍春垂头慢慢翻着书籍，一旁黑漆炕桌上一盏琉璃灯散放着柔和又温暖的光芒，听着人进来的声音，衍春也没抬头，只是问道：“东西她收了？”

“收了，说是谢过福晋的恩典。”黛蓝面色不太好看，却还是尽力如常道。

衍春抬头扫了她一眼，见此便知道是在富察氏屋里受了气，当下伸手从炕桌上的糖盒子里抓了一把用油纸包着的糖递给了黛蓝，一面笑吟吟地道：“她如今是大阿哥生母，大阿哥是爷的长子，她难免会骄傲些，既然不喜欢，那日后便让旁人去，你在这里生气又有何用呢？”

又道：“是府里的秦娘子做的牛乳糖，我想你会喜欢的。”

黛蓝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却还是撇撇嘴，道：“那样好的软缎，给了她都可惜了，她却还拿乔，故意显摆她那个枕头，不就是爷送回来的料子吗？咱们屋里要多少有多少，看她那个显摆炫耀的样儿！”

“此言不可乱讲！”衍春沉下脸来肃了神情，黛蓝心里一慌，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群青见了，忙端了一钟果子露给衍春，又拉了一下黛蓝的袖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下去。

等黛蓝去了，群青回来便见衍春端着那果子露慢慢抿着，一面轻轻叹气，群青忙劝道：“黛蓝便是这个性子，心直口快的，想来历练历练便改了，您何必为这个操心呢？”

衍春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绿玉钟放下，摇头叹道：“我也不知将她带入宫中是对是错，日后回家，说她是陪着大姑奶奶进宫伺候过的陪嫁丫头，光荣是光荣了，可如今瞧着她这个性子，我却总觉着心里不甚安稳。”

“能陪着姑娘出嫁是一场多大的光荣？何况还是进了这紫禁城，见了一大场天家富贵，不知有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呢！何况黛蓝也快出去了，不说别的，就说好歹在宫里侍候了您一场，以后嫁了人，婆家也得好好儿待她，出了宫，府里少不得也要好好儿给她一份赏赐，这对我们这些侍候人的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儿了，若是她还要不满，那可就真是不好了。”

群青知道衍春指的是什么，却也只能从旁的地方少少的劝衍春两句。

“罢了。”衍春长叹一口气，道：“等回头，让平嬷嬷好好儿念叨念叨她，她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一个平嬷嬷，想来平嬷嬷说的话，她也能听进去两分。”

“正是这个道理呢。”群青笑了，半跪下来替衍春擦了脚，让小丫头将水盆捧了出去，自己将地上铺着的油布卷了起来，让小丫头仍放到更衣间大柜的屉子里，一面为衍春套了燕居的软鞋，笑道：“时候不早了，您就当为了腹内的小主子，睡了吧？”

“好，听你的。”衍春长长叹了口气，笑道。

又吩咐：“外头可挂好了驱赶蚊虫的香包？那东西药勤着替换，不然在外头守夜的日子也不好过。”

群青笑了：“底下人都知道您怜悯咱们，都感激着呢，东西自然都好好儿地换着，毕竟也是为了自己不是？”她一面说着，一面扶衍春躺下，笑道：“奴才便在那边的软榻上，您有什么事儿便唤一声，或是腰疼还是腿抽筋儿了，奴才好给你按按，卢太医说了，随着月份渐高，这都是常事儿，您万万不可怕麻烦。”

“我知道了。”衍春笑着躺下，眉眼温柔地含笑道：“你如今可真算得上是个小管家婆了，也不怕未老先衰。”

群青一面为她放着床幔，一面笑了：“只要您好好儿的，奴才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