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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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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完牙后,黑龙松开了蔫巴巴的尾巴,晃了晃,令其显得精神一些。随后便晃悠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玩起了追尾巴的游戏。从他已经能踉跄着小跑可以看出,距离先前不会行走的梦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白|嫩|圆|润的身体稍稍长开了一些,令梦中的黑龙不由得思考起了人类一年的成长进程,放在自己身上要几年才能达成?

自己是不是已经在草原上,与父母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了?

咀嚼着这个甜甜的念头,他忽然想起,好像就是在这时起,父亲会不时地离开,母亲偶尔也会跟着走,留下自己一个人在草原上玩耍。好在无论如何,晚上他们都至少会回来一人,为自己准备热腾腾的晚餐,就像凯文那样精心照料自己。

他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在草原上追兔子找地鼠,每天都能将自己弄成泥猴。在蒲公英飞舞的季节,他会化出一对漆黑的龙翼,在低空飞翔,追上那些飘飞的种子,鼓起腮帮吹一口气,送它们远去。

他喜欢这种越飞越高的感觉,就像雏鹰展翅,与飞鸟比肩,俯瞰广阔无垠的草原,翱翔在无边无际的蓝天之下,如风之子一般自|由自在。

他渐渐地习惯了以半人半龙的形态飞行,有力的双翼在风中展开,摇摆的尾巴随时为他稳固平衡。只是血脉之力使用久了,就会很饿,所以他不得不降落,摘取一些野果,随后回到原地继续等父母出现。

在他绕着一朵野花原地飞行了十多圈,将自己也转晕了后,天边终于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身影,恰似展翼的鹰,因快速接近而显出巨龙的身形。

“爸爸、爸爸!哈哈。”好动的宝宝屈起小短腿,在原地蹦跶着,挥舞双臂,吸引父亲的注意力。

巨龙降落时的风压,将他吹得倒翻了一个跟斗。但他顾不得拍去泥土,依然没心没肺地笑着,扑向看起来格外庞大与威武的巨型黑龙,口中雀跃地喊着“爸爸”。

黑龙扭头看向他,小山一般的身形投下巨大的黑影,笼罩了小小的幼儿,看起来极具压迫感。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小家伙没有升起任何恐惧感,依然欢快地蹦跶。在他的眼中,那对黑金色的龙之瞳神秘深邃,漂亮极了。

“宝贝儿,快飞上来!”金发女性身形在龙背上显现,悬殊的体型差异,将她反衬得愈发纤瘦。

“妈妈!”幼儿时期的黑龙扑腾着双翼,越过了父亲那魁梧伟岸的身躯,投向了母亲的怀抱。

艾瑟儿张开双臂,温柔地抱紧了他,关切地叮嘱道:“抱紧妈妈,千万别松手,好吗?”

“嗯!”手短脚短的小家伙倒|骑着黑龙,搂紧了母亲的腰,享受最安逸温暖的怀抱。

巨型黑龙扇动双翼,产生巨大的风压,并随之起飞。龙威有如凝固的气场,压迫着草原上的种群,令各种肉食动物发足狂奔,直到脱离淡淡的龙威的影响。而草食动物们打着哆嗦,屈膝跪伏在草地上,犹如朝见着它们的君王。

直到巨型黑龙完全升空,龙威带来的影响才逐渐消除。庞大的黑影笼罩着吃草的牛群,令它们产生阴云蔽日的错觉,但它们只是安静地埋首吃草,不曾抬起头来看上一眼。

两种物种仿佛处于两个世界。

罡风拂面的高空,即使好动宝宝反骑在巨龙身上,也被吹得短发飘散,后脑勺一阵阵地凉意逼人。艾瑟儿脱下斗篷裹紧了儿子,随后默诵咒文,张开了一道魔法护盾,挡住了凛冽的寒风。

梦中的黑龙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方才慢慢地意识到,他的母亲与凯文一样,是位魔法师。与光明法师同行的过程中,他对光明护盾并不陌生,因而能察觉到两种护盾的差异——

凯文施放的护盾由淡金色的光芒构成,就像阳光一样和煦温暖,又坚定不移,能防御各类物理与魔法伤害,也能调整结构,令风、光、水通过。介于虚实之间的护盾,受到外力或魔法作用时,便会泛起涟漪光纹,甚至符文消散,护盾破碎。总而言之,被凯文的光明护盾包裹时,他会觉得自己处于一块和平安宁之地,外界的一切攻击都被抵挡,留给他的只有自然的风与光,可靠又舒适。

母亲施放的护盾由浅紫色的光芒构成,生成的瞬间,在高空全速飞行时所需面对的罡风,刹那间消失无踪,而魔法护盾却未起任何阻拦外力的波动。或许是紫色偏暗的关系,黑龙感到天色也随之黯淡。外部冷风呼啸,内部风平浪静,没有鸟鸣鹰唳,也无草原的气息,仿佛内外并非同一个世界,令他产生了置身事外的错觉。

比起那玄妙的魔法,身下的巨型黑龙则飞得快而平稳,即使遇上再复杂的气流,也几乎没有颠簸,令他产生了自己正坐在浮空岛屿上的错觉。

然而不等他安逸地观赏高空的风景,一道道悠远的龙吟从后方传来,令母亲挑起眉梢,显出三分凌厉。作为梦境之主的黑龙,隐约意识到这些熟悉的场景,自己曾经历过,此时不过是整理破碎的回忆而已。但无论是母亲因情绪而起伏的怀抱,还是龙吟中蕴含的龙语,都令他如临其境,充满真情实感。

他注意到整个过程中,身为父亲的黑龙都未曾出声,保持了绝对的沉默。这种不发一言的态度,令气氛变得凝重,仿佛有什么他无法理解的危机,正在生成。

他竖起耳朵,试着分辨那些遥远的龙语,然而母亲的话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朱利尔斯,你后悔吗?”

巨型黑龙没有开口,只是微微侧首,发了个疑惑的鼻音。

“放弃一切,选择和我在一起,现在面对族人的追击,很难受吧?”艾瑟儿一手抱紧裹着斗篷的儿子,一手抚着漆黑的龙鳞,明知对方感觉不到,她的动作与目光依然温柔,水一般的蓝眸,透着心疼与深情。

在爱人没有组织好语言之前,她再次开口,话音变得坚决:“等甩开了他们,你找片深山野林,将我们放下,就跟他们走吧……”

“我能护住宝贝儿的安全,也能找到人类城镇,这并不困难。”她仿佛不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轻描淡写的口吻,好似她不怎么在意,但明澈的蓝眸中氤氲着泪光,牵起的笑容脆弱又坚强,“有宝贝的陪伴,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会好好地将他带大,让他成长为和你一样的……”

“说什么傻话!”巨型黑龙终于打破了沉默,截断了对方的话语,略微含怒的声响震得他胸腔起伏,犹如火山爆发。

坐在他身上的艾瑟儿能明显地感受到震颤,一颗泪珠就此滑落,心头甜蜜与酸楚参半,竟是更不愿令爱人悔恨终生了——若是朱利尔斯回到族中,由她带着孩子长大,或许多年之后父子还能相见。但若是让他跟着远遁,辜负黑龙一族的愧疚感,会成为他一生的遗憾与阴影,她不忍如此。

幼儿时期的黑龙仰起脑袋,呆呆地看着母亲,又垂首看看父亲宽阔的背脊,忽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他拉扯着母亲的衣袖,又侧身握紧一块龙鳞的边缘,边哭边含混地喊着“爸爸、妈妈”。

他还不能很好地表述自己的想法,但两头兼顾的动作已经证明了,他想做血缘的纽带,希望父亲与母亲在一起,他不愿失去任何一方。梦中的黑龙想到多年之后,自己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不由得悲从中来。他借着幼儿的哭喊声,宣泄自己经年累月的孤独与伤痛,哭得委屈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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