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2 / 2)
就着蒂米的手,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将酸涩的葡萄酒分着喝完了。看着凯文离开杯口的唇,人型黑龙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尽管他没见过多少人类,却始终坚信凯文是他们中最棒的那个,所以对方的长相便成了他最期许的模样,无论是温润的眉眼还是浅色的唇,都让他觉得很好看,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缝好了。”凯文又挠了挠脚心,将怕痒的大猫吓跑。他坐着收拾行李,掩饰自己左腿被压麻了的现状。
就寝前,蒂莫西担忧地道:“噩梦镇……我们会做噩梦吗?”
“怕么?”
“不怕!”
黑龙充满男子气概地拍了拍胸膛,随后将脑袋向被窝中缩了两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还信誓旦旦地闷声道:“放马过来吧!”
说完,他便整个儿缩入被窝之中了。凯文低笑着拍了拍这只裸||睡的大乌龟,温言道:“那么晚安啦,明天见。”
“明天见!”鼓起的被窝回道。
浮在床头的光球熄灭了,蒂米向同伴靠了靠,有点后悔自己裸||睡后,凯文就不怎么让抱了。他很怀念那有着依靠的安心感,现在只能嗅闻一下熟悉的气味,聊以安慰了。
噩梦……梦境……等等,自己只要不睡着,是不是就不会做噩梦了?他真是一头聪明的龙!
该不该叫醒凯文呢?
法师好像要养精蓄锐,算了,让他睡吧……
说起来自己也有点困呢……
不,不能睡……
呼……呼噜……
不知是外力的作用还是贪睡的天性,某只人型黑龙很快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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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见天色微明,他顿时长舒一口气——果然没做噩梦呀,一觉睡到自然醒,再幸福不过了。
唔,他是不是该将凯文叫醒,以免他坠入噩梦?
“凯,起床了。”蒂莫西小声地说着,推了推同伴之时,他的心头还有些疑惑——平时都是凯文早起,将自己唤||醒的,今天怎么会睡得那么沉?都有些推不动了……
人型黑龙下意识地加了把力,被窝中的同伴被他推得翻身侧卧,随后竟然直接滚下床去。
“凯!”蒂莫西大急,蹦起身的同时,便听到了一声碎裂的脆响。
他扑下床,见到的却是与凯文等身高的水晶人像。更为糟糕的是,方才一摔磕断了脖颈,水晶质地的头颅滚向桌边,停下来后面容正对自己,凯文木然的神情栩栩如生。
蒂莫西惊到失声,瞬间冷汗淋漓。当他想起水晶人像的熟悉感时,回身便掀了被子,晶鳞蜥蜴赫然趴在床上,用冰冷的目光望向自己。
“是、是你?你跟着我们,报复我们吗??我们明明没有伤害你,还留下了那么多水晶当你的口粮!”蒂莫西怒喝着,胸腔憋得生疼。
“嘶——”晶鳞蜥蜴吐出舌尖,冷冷地回应。
“混|蛋、你这个混|蛋!!”暴怒的青年双眼泛金,漆黑的利爪狂风般落下,瞬间切断了蜥蜴的长尾。
晶鳞蜥蜴拔腿就跑,竟将门晶化了一角,从容地穿梭而出。蒂莫西一脚踹飞门板,紧跟了上去——他不敢面对凯文那碎裂的水晶像,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只能选择让复仇的怒气填满脑袋,令自己在狂怒中失去理智,不再回忆那个恐怖的事实。
他没有失去凯文,一定没有!不可能,绝对不会!
他的大脑在激烈的情绪冲击下变得一片空白,横冲直撞的念头几乎逼疯了他。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那些令他深深恐惧着的画面被隔离了,他仿佛一个大梦初醒之人,四处张望,满脸疑惑:“咦,凯文呢?我要找到他……”
他麻木地迈步,在经过完整如初的木梯时顿了一下,随后便跨了过去,向在一楼喝酒的酒馆老板问道:“你见到凯了吗?”
对方默不作声,只是伸手指了指地下。蒂莫西瞬间联想到“埋葬”这个词,这令他毛|骨|悚|然——不、不可能,凯文才不会躺在那儿。他得找到凯文,叫他起床!
地下……地下会有什么?
对了,地窖!
破碎的印象进入脑海,蒂莫西立刻举目四顾,果然在一张桌下发现了地窖的方形门板。他立刻掀开钻入,来到了黑漆漆的地下。这儿的空气沉闷潮||湿,令他很不舒服。他置身于地道之中,每隔十来步便有一个火盆,将逼仄的空间照得影影绰绰的,幽静诡秘。
蒂莫西吞了口唾沫,缓慢地举步向前走去。一路上,通道渐渐变得宽阔,照明也更充分了,这令他得以勘察环境,心头的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
好像来过这里……
当远处那庞大又厚重的门扉映入眼帘时,他的心砰砰跳着,抱着一定要找到凯文的心态,推开了大门。
一座白色的山丘出现在眼前,映着明晃晃的火光,令他睁不开眼。即使闭着眼,他也如同受到蛊惑一般,迈步向前。
当他重新再睁开眼时,面前的景象变得清晰了,他发现自己见到的并不是什么白山,而是一堆极其巨大的骨架。带着满满的震撼感,他绕着骨架而行,走了很久,才沿着尾骨与脊椎,发现了埋在爪下的颅骨……
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他按着狂跳的心脏,走远了几步,得以完整地看到那颅骨的全貌——巨龙!这居然是龙骨!!!
即使他有生之年没见过龙骨,但父亲化为黑龙时的威仪感,深深地印入了他的心底。想象力为眼前这具干枯的骨架添上了肌肉与龙鳞,得出的唯一结论便是有一头巨龙死在了这里。
会是黑龙吗?自己认识吗?
蒂莫西突然在骨爪的指缝间,见到了一点紫色微光。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这才发现巨龙用双爪护着脑袋,看起来就像是畏惧死亡来袭。他百感交集地绕过骨爪,钻入空洞的颅骨之中,随后在下颌的位置上,发现了小|巧|玲|珑的水晶瓶项链。
“永恒……之瓶?”
他的手与话音一般带着颤抖,哆嗦地将项链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熟悉的触感告诉了他,这就是母亲给他的永恒之瓶,那么这头将宝物含在口中,迎来死亡的,就是……自己?
为……为什么……?